鹹安宮這邊如此大的動靜，皇宮大內裡面的宮女太監，只要不是瞎子和聾子，都不可能會對其一無所知。
不過和施鳳來和錢龍錫他們想的一樣，即便是天啟皇帝還沒下令讓那些掌權太監不準妄動，他們也基本上都是選擇了作壁上觀。
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在沒有局勢沒有塵埃落定之前，無論是誰都不願意跳出來，冒險去做那個出頭鳥。
反正他們這些人都已經是身居高位，就算是立下再大的功勞，也沒有什麼上升的空間。
至於說是像魏忠賢一樣，成為天啟皇帝的代言人，去和外廷的朝臣勳貴們互掐，雖說是看著比較風光，但其中的風險也是大的嚇人。
那位在正德年間時，不可一世的立皇帝劉瑾，就是魏忠賢這種權閹的一個前車之鑑。
他們雖說偶爾也會羨慕，但更多的時候，還是會去選擇悶聲發大財。
不過凡事都有例外，對於這些宮裡的頭面人物來說，早點入局是弊大於利，完全沒有那個必要。
但對於一些中底層的太監，手底下有那麼點權利，可想要往上爬卻又遙遙無期的，這一場變故卻是一個致命誘惑。
印綬監內，身材雄壯的左監丞高起潛看著遠處的火光，心裡面的各種念頭，一直在不斷的湧現。
只是這其中的風險，實在是太大了，哪怕是一向膽大包天，在宮內可以說是勇武過人的高起潛，心裡也是久久猶豫不決。
“老高，這可是一個機會，要是能夠把握住了，咱們兄弟往後未必不能取代魏忠賢。”
印綬監的右丞王之心，看著自己這位乾哥哥，一直在那裡猶豫不定，忍不住的對他勸說道。
雖說這是一個大危機，但只要選擇對了，押對了寶，他們兄弟二人的命運就會有翻天覆地的變化。
“咚咚咚——”
聽到王之心畫下的大餅，高起潛並沒有被其左右心思，依舊是用手指不斷的敲擊著身前的桌面。
作為一個皇宮裡面的老人，高起潛自然是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所謂的失火，不過是找個體面的說法罷了，要不然的話，大明皇帝的內宮之中，除非是遭遇到了天災，要不然根本沒那麼容易讓火勢蔓延開來。
自從天啟皇帝醒來，那位負責診治皇帝病情的太醫被滅門，宮裡頭就開始變得動盪不安。
雖說他們權力小，那些大人物們不怎麼看得上，但風聲他們也是聽到了一些。
當然了，這皇宮裡面真正忠心皇帝的人也不是沒有，但大多是一些小人物。
真正有了一些權勢的，身邊多多少少都多了牽扯，做什麼之前都要考慮好自己利益集團的得失。
如今的高起潛也是一樣，心裡面很清楚這是一次機會，表現的好了，這次就能夠一飛沖天。
但同樣，要是自己押寶押錯了的話，那個勝利方只要動動他的小拇指，就可以把自己像是摁死一隻螞蟻一般弄死。
“哎呀！我的親大哥喲！
再晚一會黃花菜都涼了，要是一直瞻前顧後，咱們兄弟這輩子都別想有出頭之日了。”
王之心看他還是墨跡，心裡急得快要炸了，他們這些小人物要是等不到合適的機會，那一輩子也就是這樣了。
上面的位置就那麼多，沒有特別親近的關係，哪有可能讓他們這樣的人出頭。
“你覺得這次皇爺能贏嗎？”
大概是太過於緊張，高起潛的聲音都夾雜著一些僵硬與顫抖。
他們這次想的是押寶天啟，只要皇帝還活著一天，那群朝臣就不敢做的太過。
那也就說明他們投入的力量不會很大，魏忠賢這個掌控皇城六七年的大太監，沒準就能輕而易舉的把其鎮壓。
如今魏忠賢的對食客氏，可以說是陷入了生死危機，自己兄弟若是把她給救了，定然能在那位九千歲面前好好的露露臉。
至於以後的事情，他們並不願意考慮太長久，這位皇爺如今才二十多歲，比他們年輕的多。
要是運氣好點的話，自己都被蛇蟲鼠蟻吃乾淨了，那位皇爺還活的好好的，可以說是能夠保他們一生周全。
“哥哥欸！那九千歲是個什麼樣的狠人，咱們兄弟這些年看的還不夠清楚嗎？
只要皇爺還在一天，那群一盤散沙的朝臣勳貴們，就不可能有翻身的機會。
他們如今冒這麼大的風險，說到底就是已經慌了，實在是沒有了其他的主意，才會把自己辛苦經營多年的暗旗給亮出來。
咱們兄弟手底下的這點人，雖說不可能起太大的作用，但只要是去做了，那九千歲就要承咱們兄弟的人情才行，要不然以後誰還會給他賣命？”
王之心雖說是個弟弟，但考慮事情還是比較全面，他不信自己出力了沒有回報。
只要這次保住小命，投機取巧一次就能換來富貴，哪怕是用性命去拼，那也是值得的。
“好，富貴險中求，咱們兄弟這次就冒一次險，為自己下半輩子搏上一搏。”
高起潛聽到王之心的分析，也覺得確實是千載難逢的機會，這次要是放棄了的話，以後還想要出頭就千難萬難了。
“就等哥哥你這句話了。”
高起潛願意拼上一次，讓王之心總算是鬆了口氣。
要不是他身子骨弱，而且在印綬監裡的威望，遠遠的不如高起潛這個猛人，他早就自己行動了。
“小的們，奉聖夫人有難，咱們若是能夠把她老人家救出來，定能在九千歲那裡露露臉。
若是想以後吃香喝辣，能夠去補貼自己的家裡面，就跟著爺爺我衝過去救人——”
高起潛和王之心商量好後，就把那些印綬監裡的小太監召集起來打雞血。
那些宮裡面的大人物們，知道魏忠賢如今是朝不保夕，但那些底層的小太監們，只要不是和魏忠賢有什麼深仇大恨，心裡還是願意跪舔這位大太監。
“為了往後不再受欺壓，兄弟我跟著高大哥幹了！”
一旁的王之心聽到高起潛的話以後，立馬拎起一根木棒，給那些小太監們做榜樣。
“小的們願聽高爺爺差遣——”
那些小太監雖說也知道這兩位大佬關係好，說不好是在這裡唱雙簧。
但為了能夠在魏忠賢這個九千歲面前露臉，他們也顧不上許多。
不過相比於要有準備的高起潛和王之心，這些小太監們就沒有什麼像樣的傢伙了。
許多人只是那些板凳，甚至是掃把和水桶，浩浩蕩蕩的跟著高起潛與王之心二人，衝向了鹹安宮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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