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渾濁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像枯枝上突然迸發的火星。
他踉蹌著上前兩步,乾枯的手緊緊攥住姜棲晚的衣袖:“真的嗎?他在哪裡?他是不是被壞人帶走了?我找了他整整三年啊……”
他喉頭哽咽,淚水混著雨水順著皺紋滑下,滴在相框的紅絨布上,洇開一片深色的痕跡。
姜棲晚望著他顫抖的銀髮,想起祁深蜷縮在臺階下流血的模樣,想起他推自己時眼底一閃而過的掙扎與痛苦。
她咬住下唇,眉頭皺得死緊,彷彿要將所有糾結都揉進眉心的褶皺裡。
“爺爺,您先別急。”她輕聲安撫道,聲音帶著她自己都沒察覺的溫柔。
老人絮絮叨叨地說著,話語間夾雜著糊塗與清醒。他病了,阿爾茨海默症像一團迷霧籠罩著他的記憶,可唯獨關於祁深的片段,卻像刻進骨髓的烙印,清晰得可怕。
他知道自己疼愛的孫子被掉包了,可老宅裡那些人卻說他老糊塗了,甚至將他送進療養院。
他逃出來,揣著僅剩的三張照片,在別墅區挨家挨戶地打聽,像一隻執拗的老鳥,守著最後一絲希望。
雨越下越大,姜棲晚的肩頭被雨水打溼,可她渾然不覺。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湧的情緒:“爺爺,那個哥哥現在在一個姓傅的人家裡,在鄰省青山市的雲棲別墅區……”她將傅承煜別墅的位置詳細說出,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老人猛地抬頭,眼中迸出駭人的光亮,連皺紋都因激動而舒展:“青山……雲棲別墅……我終於找到了!”
他哆嗦著從兜裡摸出半截鉛筆和皺巴巴的紙條,顫抖著記下地址,指尖在紙上劃出凌亂的痕跡。
姜棲晚望著他佝僂的脊背,突然有些鼻酸。
這個病重的老人,像一棵被風雨摧殘卻依然倔強的老樹,用最後一絲力氣守護著孫子的下落。
但是那個時候的小姜棲晚,只知道這些了,那之後她身邊有了更多的朋友,所以逐漸的忘記了祁深。
她好像漸漸的忘記了自己的記憶裡面曾經出現過一個把自己看做全世界的小哥哥。
她身邊有了更多的好友,完全忘記了祁深的存在。
可對祁深來說,姜棲晚是光,她帶著一束光衝進了他充滿灰暗的世界。
傅承煜千算萬算,也沒想到自己妻子帶回家的孩子,竟會是海城祁家的嫡長子。
祁家層層圍堵之下,他不得不狼狽逃離國內,如同喪家之犬。
而祁深,那個被他囚禁了整整八年的少年,終於被接回了祁家老宅。
可歸家的路途,卻比逃離傅家的囚籠更令人窒息。
老宅的雕花木門在身後緩緩閉合,隔絕了外界的喧囂,卻鎖住了祁深所有的期待。
“深深,快過來,讓媽媽好好看看!”一道帶著哭腔的聲音從廳堂傳來。
祁深抬頭望去,卻見一對中年夫婦正摟著一個少年痛哭,那少年眉眼與他有七分相似,卻透著截然不同的溫潤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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