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腳步蹣跚的走回去,十分鐘的路程讓我熬到了二十分鐘,別墅裡沒開暖氣,偌大的房間裡死一般的寒冷。
我踢掉高跟鞋,像喝醉了酒踉踉蹌蹌走進浴室,我開啟浴缸裡的熱水,放到一半,前一刻還在堅持的人,這一刻宛如死人一樣倒在浴缸裡,熱水蔓延,人無聲無息,大紅色的長裙鋪滿整個浴缸,宛如刺目的血水,襯得我的臉白如宣紙。
我闔上眼睛,臉往水中沉下去,水逐漸漫過頭頂,封過了所有感官,短暫的窒息麻痺了心臟,半晌後,我抑制不住地張了嘴,熱水進了嘴裡,一股噁心感從胃裡躥了出來。
我睜開腥紅的眼睛從水裡探出頭,我趴在浴缸上,身子匍匐掛著,胃裡像是有隻手在抓扯著,我麻木地張開嘴,上身難以自控的抽搐,一天沒吃飯吐出來的全是帶黃色的酸水,燒得我喉嚨痛,眼淚都墜了出來。
吐到最後,我揉著酸脹的雙眼看著地上粘液中的血水,我嘴角微微往上扯,笑意不達眼底,瞳孔裡面滿是死寂荒涼。
我脫下身上的紅裙扔在地上,將血跡上擦了擦,我不能讓厲景深看到血。
外面天色逐漸暗了下來,我光著腳回到臥室一頭栽進床上,我睡不著,不知道自己得病的時候我還能幻想未來可期,現在,無論我多努力都是垂死掙扎毫無作用。
四年,我用了四年的時間把自己輸的一乾二淨,從滿腔喜歡再到如今望不到底的絕望。
這一天,我好像把我這一輩子的眼淚都流完了,我把手放在心臟那兒,苦澀嘲諷:明明是胃爛了,你疼個什麼勁兒?
放在包裡的手機忽然震動,我條件反射的撐起身,以最快的速度開啟包翻出手機,當看到螢幕上的來電資訊後,我宛如卸掉了渾身力氣。
不是他……沈知初你到底在奢望什麼?
我呆滯地盯著手機看了兩秒,最後手指僵硬的往上一滑接通了電話。
“秦默。”我的聲音很沙啞,像是刀鋒擦過磨刀石,有些刺耳。
秦默是和我一塊兒長大的青梅竹馬,倆人不是親人卻甚過親人,小時候我有好長一段時間都住在秦家,對我來說,秦默就是我的哥哥。
手機裡,秦默擔憂問道:“知初,你聲音怎麼這麼啞?是不是生病了?”
“有些感冒,剛睡了一覺起來聲音沙啞很……”
我話還沒說完,電話裡的秦默就打斷了我,“知初,連我你也要騙嗎?你是不是忘記我是醫生了?剛醒時的聲音和感冒哭過後的聲音我還是分得清的。”
我喉嚨一噎,像是堵了一塊兒尖銳的石頭,磨得口腔鮮血淋漓,吐不出咽不下,我說不出半句解釋,最後苦笑出聲。
秦默問:“知初能告訴我你為什麼哭嗎?”
我握著手機盯著木地板,沒人喜歡把自己最軟弱的地方展出來,我搖了搖頭拒絕,“不能。”
秦默怔了怔,他知道我是什麼樣的性格,說好聽點叫要強說難聽就是牛脾氣倔,我要是不想說就算你拿鐵鉗去撬也撬不出半句實話
秦默只能轉移話題:“你今天去醫院拿體檢報告的結果是什麼?”
我抿了抿起皮的唇瓣:“挺好的。”
秦默說:“你不願意說就算了,我親自去醫院查,你的體檢報告我還是有資格去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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