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瞭解她身體的極限。
持續的會議、情緒的劇烈波動、此刻的煎熬……她的身體早已透支。
溫以南沉默了幾秒。
目光再次投向那扇緊閉的門,紅燈的光芒映在她漆黑的瞳孔裡。
片刻後,她緩緩點頭。
“好。”
她沒有再看那扇門一眼,轉身,在林憂的攙扶下,一步一步,朝著走廊盡頭的電梯走去。
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在空曠的走廊裡迴盪,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決絕,漸漸遠去。
白瓊站在原地,目送著她倔強而疲憊的背影消失在電梯門後。
他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目光落在搶救室緊閉的門上,深邃難明。
幾個小時後。
加護病房裡瀰漫著心電監護儀規律的滴答聲和消毒水的味道。
靳衛硯在藥物作用下昏睡著,臉色依舊蒼白如紙,但呼吸已趨於平穩。
高大的身軀陷在雪白的病床上,手臂上插著輸血的管子,脆弱得不堪一擊。
沈峰如同最忠誠的影子,守在病床前。
門被輕輕推開,白瓊穿著白大褂走了進來,例行檢查各項生命體徵資料。
靳衛硯的眼皮顫動了幾下,濃密的睫毛如同掙扎的蝶翼,緩緩掀開。
意識如同沉船般艱難地浮出水面,劇烈的頭痛和胃部的鈍痛瞬間席捲了他。
視線模糊地聚焦,首先看到的是雪白的天花板,然後是床邊沈峰擔憂的臉。
“靳總!您醒了!”沈峰的聲音帶著劫後餘生的激動。
靳衛硯的喉嚨乾澀得如同砂紙摩擦,他艱難地轉動眼珠,目光在病房裡逡巡。
沒有……那個他心底最渴望又最恐懼的身影。
巨大的失落和虛弱感同時襲來。
他張了張嘴,喉嚨裡發出嘶啞破碎的氣音:“她……?”
沈峰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沉默了一下,從旁邊的櫃子上拿起一張摺疊得整整齊齊的紙,遞到靳衛硯眼前。
那是手術同意書。
家屬簽字那一欄,溫以南三個字清晰入目。筆跡平穩,有力,帶著一種斬斷一切的決然。
彷彿那不是一張關乎他生死的手術同意書,而是一份冰冷的判決。
靳衛硯的目光死死地釘在那三個字上,瞳孔驟然收縮!
巨大的悔恨如同洶湧的岩漿,瞬間沖垮了他強撐的意志!
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用力撕扯,痛得他幾乎蜷縮起來!
比胃出血更劇烈的疼痛,從靈魂深處炸開!
“她……來過?”他死死盯著沈峰,聲音嘶啞得如同破敗的風箱,眼底瞬間佈滿了駭人的血絲,那裡面翻滾著痛苦、難以置信、還有一絲絕望的希冀。
沈峰沉重地點了點頭,看著靳衛硯瞬間灰敗下去的臉色,艱難地開口:“溫小姐簽了字……守了一會兒……在您手術結束前……走了。”
走了。
簡單的兩個字,像兩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捅進靳衛硯的心臟,再狠狠攪動!
她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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