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爺,”忠叔的聲音帶著一絲感慨,“這是剛才溫氏那邊派人送來的,粥是溫總吩咐她家營養師燉的,說您……得按時吃飯,杯子……是給晨晨小少爺的,溫總說,孩子喜歡這個圖案。”
靳衛硯的目光死死盯住那個藍色的卡通保溫杯。
火箭彷彿要衝破杯壁,飛向無垠的宇宙。
他伸出手,指尖帶著細微的顫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那個光滑的杯壁。
冰冷的觸感下,彷彿能感受到她無聲傳遞過來的帶著力量的暖意。
心牆轟然坍塌的巨響,只有他自己能聽見。
那冰層之下湧出的,是滾燙的熔岩,灼燒著他,也重塑著他。
他端起那碗溫熱的粥,舀起一勺,送入口中。
清淡的藥味混合著食材本身的甘甜,順著喉嚨滑下,熨帖了冰冷的腸胃,也一點點融化了他冰封的軀殼。
靳衛硯嚥下最後一口溫熱的粥,那熨帖的溫度從喉嚨一路蔓延至冰冷的四肢百骸,短暫地驅散了骨髓裡透出的寒意。
空碗被輕輕擱在紅木桌面上,發出輕微的一聲“嗒”。
沈峰早已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書房裡只剩下他和忠叔,以及昏睡在裡間床上的靳柏年。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那個嶄新的藍色火箭保溫杯上。
是她的安排。
她知道老宅已成危局,知道辰辰需要庇護。
她甚至……知道他大概也沒吃什麼東西。
“忠叔,”靳衛硯開口,聲音依舊嘶啞,但那份被強行壓下的疲憊深處,似乎透出了一絲極其細微的活氣,“辰辰那邊……”
“二少爺放心,”忠叔立刻躬身,語氣裡帶著劫後餘生般的感激,“溫總派來的人很專業,車直接開到了後門,沒驚動任何人,小少爺……雖然還是害怕,但看到那個保溫杯,情緒稍微穩定了些,跟著走了。”
他頓了頓,補充道,“溫總那邊說,專家會進行心理干預,環境絕對安全,讓我們不必擔心。”
靳衛硯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一點。
孩子是這場風暴中最無辜也最脆弱的受害者,她的出手,解了他最大的後顧之憂。
他拿起桌面上沈峰留下的檔案,重新翻到溫氏簽約儀式的新聞版面。
高畫質大圖上,溫以南站在璀璨的聚光燈下,一身利落的白色西裝,孕肚被完美地包裹其中,絲毫不顯累贅,反而更添一種沉穩的力量感。
她唇角帶著恰到好處的自信弧度,正與身旁的國家非遺中心主任握手,姿態從容不迫,目光銳利如昔。
就在這時,裡間傳來靳柏年一陣劇烈的嗆咳,忠叔立刻緊張地轉身進去。
靳衛硯放下檔案,疲憊地捏了捏眉心。
肩胛骨處的傷口在持續的低燒和巨大的精神壓力下,如同被無數細針反覆刺扎,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鈍痛。
他壓下喉嚨口的腥甜,強迫自己將注意力拉回眼前的危機。
沈峰很快又推門進來,臉色凝重:“靳總,查到了,那個送報告的跑腿,賬戶最終指向一個海外離岸公司,註冊資訊是假的,但追蹤他行動軌跡時發現,報告送達前兩小時,他曾在城西金鼎私人會所附近停留了十分鐘,那地方……靳舒小姐昨天下午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