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歌。”
許鶴青教授放下筆。
“是我。”
沈歌點點頭。
“那天在公園裡聽你拉一曲《梁祝》,本來還以為是哪個老傢伙閒著沒事出來折騰呢,沒想到竟是一年輕小夥子。呵,小小年紀能用二胡,把這首曲子拉到這種程度,不簡單。記得上次聽已經是十幾年前了。”
許鶴青語氣悠悠。
能得到這種人物的誇獎,沈歌受寵若驚,一直以來他的二胡技藝都是從老瞎子那裡學來的,兩人就這麼蹲在街邊沿街討飯練習,自然也沒有什麼系統性的訓練。當然,如果非要說的話,大概只能用拉一天二胡,要到飯錢的多少,來衡量二胡的等級。
畢竟,假如只能拉出鋸木頭的聲音,別人躲都躲不及,又怎會心生憐憫施捨。
在生存危機的催促下,想不拉好都難。
按照系統境界的劃分,他現在的二胡技藝是“登堂入室”,但他並沒有國家認證的專業證書,所以此刻他也不知道如果按照官方的等級來定義,他會是什麼段位。
甚至別說二胡了,他現在的學歷都還只是小學畢業,而且是沒有畢業證的那種......
“謝許教授誇獎。”
沈歌說道。
“實話實說而已。”
許鶴青淡淡道:“你師承是誰?”
那天清晨在公園中散步,她完整地聽了這個年輕人的一曲《梁祝》,可從其曲風中,她並未聽出任何熟悉的感覺。照理來說,二胡大師少,能拉好曲子的大師更少,國內大部分人她都認識,但卻從未聽過有這麼一個天賦好的年輕人。
即便她向來對業內之事不感興趣,可也不該聞所未聞。
由此,她對沈歌十分好奇。
“我並無師承,”沈歌微微搖頭,如實回答道,“這份二胡手藝是從一個沿街討飯的老瞎子那裡學來的,也不知道具體細節,一直以來就一個人亂琢磨。”
“並無師承?”
許鶴青古井無波的臉上露出一抹詫異。
沒有師承手把手教導,練到這種地步?
“一個討飯的老瞎子。”
許鶴青自語一句,倏地嘆了口氣。
如此一來,似乎也能夠解釋自己從來沒有聽說過關於這個年輕人丁點訊息的原因了,不論是他本人,還是教他的人,從某方面來講都和她們不同。雖說似乎都是從事曲藝,無論是教授學生,還是藝術表演......但後者更多的是生活。
“藝術家在民間吶。”
她緩緩說道:“這倒是與我最近的論文有些聯絡,藝術從來都不是自封的,而是群眾公認的。如二胡這類民族樂器,為什麼叫民樂?正是因為它根植於民間,綻放於鄉野,盛開於高堂。它來自民族,也應迴歸傳統......”
“也許,就是因為你和教你的那位藝人,生存於民間,才能淬鍊出這樣的民樂。”
這話,不知是許鶴青的感嘆,還是對沈歌說的。
不過沈歌對此深有同感。
這在以前,哪裡算是什麼雅俗共賞的曲子,大家都是跑江湖討生活的手藝人,在舊社會時更沒有什麼地位,說到底,只是個下九流的玩意兒罷了。
下九流是什麼?
一流高臺二流推。
三流王八四流龜。
五剃頭,六擦背。
七娼八盜九吹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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