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寒垂眸，目光落在那些照片上。
當她看清照片內容的一瞬間，饒是她一向冷靜自持，心臟也還是不受控制地猛地一縮。
一股灼熱的、陌生的怒意，像電流一樣竄遍四肢百骸。
她的手不自覺地攥成了拳，指甲深深地陷進了掌心。
是林默。
是那個叫周敏的女孩。
場景曖昧，姿態親暱。
任何一個女人看到自己的丈夫和別的女人有這樣的照片，都不可能無動於衷。
然而，這股怒火只燃燒了一秒，就被她強大的理智強行壓了下去。
憤怒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她拾起一張照片，拿到眼前仔細地端詳。
照片拍得很清晰，但……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那天周敏來找林默，她雖然離開了，但從後來周敏釋出的宣告來看，那個女孩不像是會做出這種事的人。
她的行為充滿了自我犧牲的悲壯感，怎麼會轉頭就和林默拍這種照片？邏輯上說不通。
還有林默，他有那個精力和心情去酒店和人私會嗎？
最重要的是，照片裡的光線。
林默臉上的光影，和背景裡檯燈投射出的影子，角度似乎有微小的偏差。
還有周敏搭在他肩上的一縷頭髮，邊緣顯得有些過於銳利，像是被切割過一樣。
這些細節，普通人或許根本不會注意，但逃不過蘇清寒的眼睛。
就在她內心飛速分析的時候，秦月華敏銳地捕捉到了她臉上那一閃而過的怒意。
“看到了吧！生氣了是不是！”秦月華立刻湊了上來，開始添油加醋。
“清寒啊，你總算看清他的真面目了！我早就跟你說過，這種窮地方出來的男人，靠不住！他就是看上我們蘇家的錢，想攀高枝！現在一邊哄著你，一邊在外面養著小的，簡直無恥到了極點！”
“這種男人，你還留著他過年嗎？必須馬上離婚！立刻！一分鐘都不能耽擱！不然我們蘇家的臉都要被他丟光了！”
蘇清寒緩緩放下照片，抬起頭看向自己情緒激動的母親。
她沒有反駁，也沒有爭辯。
她只是露出了一個恰到好處的、夾雜著疲憊、失望和動搖的表情。
“媽……”
她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種被現實擊碎後的沙啞。
“我沒想到……他會是這樣的人。”
聽到蘇清寒示弱，秦月華她眼中迸發出狂喜的光彩，立刻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臂。
“現在看清了就不晚！清寒，聽媽的，這種男人不值得！我們蘇家丟不起這個人！馬上跟他離！媽保證，再給你找一個比他強百倍千倍的，家世、人品、樣貌，哪一樣不把他踩在腳底下？”
蘇清寒沒有抽回手，任由她握著。
她只是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在臉頰上投下一片陰影，將眼底所有的情緒都遮掩得乾乾淨淨。
直接戳穿照片的偽裝，秦月華不會信，只會認為她被豬油蒙了心，一味地替林默開脫，事情會鬧得更加無法收場。
唯一的辦法，是順著她。讓她以為，自己已經掌控了全域性。
“您讓我想想。”蘇清寒的聲音裡透著一股被抽空力氣的疲憊，“這件事……太突然了。我腦子很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