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彩雲雖然帶著小鈴鐺上工,時不時需要照顧孩子。
但她心靈手巧,幹活兒麻利,往往別人一個籮筐還沒編完,她已經在編第二個。
一天下來,她最多的時候甚至能掙到八個工分。
大隊裡的人,對她沒有不豎大拇指的。
當然,趙瑞剛知道,心靈手巧只是一方面,內心要強更重要。
當年寧可和家裡人鬧掰,也要嫁給趙瑞剛,劉彩雲心裡一直憋著一口氣。
再苦再累,也要活出個人樣來給家裡人看看!
所以她幹什麼都拼。
後來饑荒嚴重,趙瑞剛動了返京的念頭,對劉彩雲的打擊可想而知。
而即便那樣,劉彩雲心裡的那口氣,也沒有散掉。
她憑藉每天不低於成年男子的工分數,讓一家三口勉強度日。
“堅持堅持,一切都會慢慢變好”,這是以前的劉彩雲常掛在嘴上的話。
那時的她,眼裡總是帶著光,嘴角總是帶著笑。
沒有抱怨,永遠都是積極樂觀向上。
直到後來。
趙瑞剛深陷盜竊案,被斷了公糧,變得渾渾噩噩,酗酒家暴……
漸漸地,劉彩雲眼中沒了光,嘴角沒了笑,人也肉眼可見地衰弱下去。
最後趙瑞剛提出讓她頂罪的無恥要求時,她心中的那口氣,終於徹底的散了。
每每想到這些,趙瑞剛心中一陣劇痛。
“還好,一切還有彌補的機會!”
趙瑞剛收回心思。
洗了洗手開始做晚飯。
取出中午剩下的槐花,撒上一些麵粉,又加了一些鹽和少許醬油調味。
加水,在陶瓷大碗中攪拌均勻。
從屋外小院裡拔幾根小蔥,洗淨,切成蔥花備用。
燒鍋,又從破舊的碗櫥櫃裡拿出豬油罐子。
罐子裡的豬油少得可憐,趙瑞剛毫不吝嗇地全部倒入鍋中。
豬油很快便熱了起來,鍋邊發出“滋滋”響聲時,趙瑞剛開始烙餅。
將翠綠的蔥花撒在潔白的槐花面糊中後,趙瑞剛直接用手團成一個個小餅。
先沾油,再貼在鍋邊翻烙。
槐花的清香和蔥花特有香味散發出來,一個個巴掌大小的小餅逐漸變成金黃色。
很快,十幾張小餅,堆在蓋簾上,趙瑞剛面上露出了笑容,準備去接劉彩雲和小鈴鐺回家吃飯。
而在這時,院門咯吱一聲。
劉彩雲和小鈴鐺回來了。
“媽媽,鐺鐺肚子癟癟,餓了!”小鈴鐺奶聲奶氣的聲音傳來。
“乖寶兒,再忍一下,中午還有剩下的槐花,我給你熱一下吃。”
一聽這話,小鈴鐺的小嘴不開心地噘了起來。
“可爸爸說,晚上有餅餅吃!”
“鐺鐺不吃花花,想吃餅餅!”
劉彩雲心中一酸。
槐花雖然好吃,但吃多了胃酸。
大人都受不了,何況孩子。
午飯後,趙瑞剛的確跟小鈴鐺說過,晚上有餅吃。
但他的話,能信嗎?
家裡麵缸早空了,拿什麼烙餅?
“鐺鐺,聽媽媽說!”
劉彩雲蹲下來。
將小鈴鐺摟在懷裡,一邊在曬著水的大盆裡給她洗手一邊柔聲說道:“今天媽媽編的籮筐,是別人的兩倍,掙了很多很多的工分,家裡很快就會有面了,媽媽答應你,有了麵粉立即烙餅給你吃,好不好?”
小鈴鐺一個不到三歲的孩子,還聽不懂這長長的一段話。
但她還是很乖巧地點了點頭。
正要說話時,一股香氣鑽入鼻子。
葡萄般烏黑的大眼睛,立即順著香味看去。
“寶兒,餓壞了吧!”
“爸爸剛烙的餅,剛出鍋,快吃吧!”
趙瑞剛已經走出房門,手裡拿著兩張槐花餅,招呼著小鈴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