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小心謹慎地啟動車床。
“嗒——咔嗒——咔嗒——”
車床主軸發出斷續的卡頓聲。
趙瑞剛把耳朵貼在車窗上仔細辨別,喃喃道:“齒輪箱裡有東西卡死了,八成是銷子斷了。”
他起身找到工具箱,摸出扳手。
剛一擰齒輪箱的蓋板,鐵鏽的飛屑就簌簌落下來。
都鏽成這德行了,能不出毛病嘛!
費了好大力氣才開啟鏽跡斑斑的蓋板。
趙瑞剛探頭一看,果然,半截斷裂的定位銷卡在齒輪中間。
齒面甚至都磨出挺深的豁口。
他盯著豁口,用卡尺量了量孔徑,又從備件箱裡摸出塊廢舊彈簧鋼和一把銼刀。
備件箱裡的定位銷硬度明顯不夠,難怪老丈人他們修了好幾次都修不好。
需要用彈簧鋼重新打一個定位銷才行。
銼刀與金屬摩擦,發出沙沙的聲音。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趙瑞剛很快就汗流浹背。
其實從昨晚到現在,他沒有正經睡過覺。
若換成旁人,早就睜不開眼了。
但趙瑞剛,彷彿不知道困為何物一樣。
全程保持專注,細細打磨著新的零件。
終於,他將手搓的定位銷嵌入齒輪箱,又用銅棒輕敲調整間隙。
多一分太緊,少一分太鬆,得剛剛好才行。
一切準備就緒,趙瑞剛重新拉下電閘。
眼睛盯著銷子和齒輪的咬合處。
“咔嗒——咔——呲呲——”
車床重新運轉,金屬摩擦聲逐漸趨於平穩。
成了!
趙瑞剛長舒一口氣,用袖口擦了把臉,又蹲下身檢查溜板箱。
果不其然,溜板箱內的絲槓上堆了不少鐵屑。
車床最怕鐵屑進入傳動系統,每次用完都需要用刷子清理。
他從工具箱裡拿出一團棉紗,浸上潤滑油,仔細擦拭乾淨。
就這樣,幹了大半天,車床總算是修好了。
輕輕撫摸著車床上,充滿大毛風格的粗狂金屬輪廓,趙瑞剛頓時心情大好。
其實。
在趙瑞剛心裡,固然繃著一根弦:早點修好車床,早點賺錢。
而另一方面,他本人對於工業母機,也有特殊情感。
畢竟,上一世那些癲狂的日子,各類工業母機是他的精神寄託。
數十年如一日,這種精神寄託演變成一種病態的極致完美主義強迫症。同事戲稱,趙瑞剛眼裡容不下任意一臺壞掉的車床。
這種強迫症,並沒有因為重回六十年代消失。
這也是,當初聽劉忠民說車床壞了,他泛起一絲波瀾的原因。
如今,看著修理完畢的車床。
趙瑞剛比睡了一場大覺,還舒坦。
正在考慮,該如何利用車床賺錢的時候。
作坊門口處,突然有人喊道:“誰在裡面?彩雲女婿?你在這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