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彩雲搖了搖頭,道:“沒事,忍一下就好了。”
話雖如此,但她的臉色卻實在不太好。
小鈴鐺也嚇壞了,拉著媽媽的衣角有些惶恐。
趙瑞剛猛然意識到了什麼,問道:“是不是……月事兒到了?”
劉彩雲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
趙瑞剛立即扶著她躺坐在炕上,在腰下給她塞上被子枕頭。
還特意往灶膛裡添了把柴火,把炕燒熱。
又把小鈴鐺抱到炕上,認真對她道:“媽媽肚子疼,寶兒今天要在家照顧媽媽,不鬧媽媽好不好?”
小鈴鐺懵懂地點點頭。
但她不知道該怎麼照顧,只能依偎在媽媽身邊。
學著平時媽媽照顧自己的樣子,用小手拂著劉彩雲的臉頰,奶聲奶氣地問:“媽媽,你好些沒呀~”
劉彩雲安撫了小鈴鐺,又對趙瑞剛道:“我沒事兒的,一會兒還是要上工的。”
趙瑞剛翻出一個膠皮熱水袋,一邊往裡面灌熱水,一邊說道:“今天不去上工了,下午你就在家好好休息。”
劉彩雲虛弱一笑:“村裡人哪兒那麼嬌氣,忍一忍就過去了。”
趙瑞剛扣好熱水袋的袋子,又在自己臉上試了試溫度,這才把熱水袋塞給劉彩雲,讓她捂著肚子。
又道:“不要說你編筐的柳條是泡過冷水的,就算是輕省的活計也不行。今天必須休息。”
劉彩雲還是有些不情願:“哪家的女人都有這種情況,還不都是堅持?”
趙瑞剛認真道:“別家女人,我管不到,但我家女人,必須休息!”
劉彩雲捂著熱水袋,一股暖意慢慢浸透全身,眼窩有些發熱:“但,就算歇工,也得跟隊長請個假啊。”
“放心,我去。你在家躺著,等我回來。”
安頓好劉彩雲,趙瑞剛走到堂屋。
切了一塊豬肉,用麻繩拎著前去隊長家。
瓦窯生產隊的隊長叫劉永才,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
剛吃過午飯,此時正在門口青石板上蹲著抽旱菸。
趙瑞剛遠遠就打招呼:“大伯!”
論起輩分,劉永才是劉彩雲的孃家同宗長輩,家中排行老大。
村裡劉姓的,多數都要喊他一聲大爺或大伯。
“彩雲女婿?”劉永才一愣,“啥事?”
“彩雲今天身體不舒服,下午沒法上工,我來給她請個假。”
“工咋能說歇就歇?隊里正忙,你以為鬧著玩兒?”
劉永才的態度不好,也是有原因的。
當初,趙瑞剛在家裡耍酒瘋,劉永才以長輩身份去勸導。
結果,被醉得暈乎乎的趙瑞剛一腳踹翻在地。
這時候的農村人,極看重輩分。
劉永才雖然還稱不上德高望重,但在瓦窯村也是個人物。
五六十歲的長輩,被一個二十多歲愣頭小子踹翻,著實丟人。
雖然私底下,仍然會關照同宗的晚輩劉彩雲。
但對趙瑞剛,可是沒一點好感。
“您先收下這個。”趙瑞剛將豬肉遞給劉永才。
“你這是弄啥?”劉永才被豬肉饞得挪不動眼,但也沒上手接。
“大伯,你先接著,聽我慢慢說。”
趙瑞剛順勢也蹲了下來,把肉強塞進他手中,
繼續道:“其實除了想給彩雲請個假,很重要的原因也是要感謝您一直以來的照顧。”
“生產隊的活兒又忙又累,可您給彩雲分的任務,都是偏輕的。這份兒情,咱得領。”
“我以前不是個東西,彩雲一個人又帶孩子,又掙工分,沒有您關照,恐怕早就挺不住了!”
劉永才吧嗒吧嗒抽了兩口煙。
上下打量了一番趙瑞剛,彷彿剛認識他一般。
他怎麼也不敢相信,這番話是曾經那個京城來的公子哥兒嘴裡說出來的。
想想以前的趙瑞剛,眼睛簡直長在頭頂,從來不正眼看他們這些村裡人。
什麼時候跟自己這麼掏心窩子地說過話?
“你小子轉性兒了?說得可都是真心話?
趙瑞剛道:“當然!彩雲今天實在不舒服,我這個做丈夫的如果再不出面,還算個男人嗎?”
劉永才也是個通透的人。
當即把煙鍋子在青石板上磕了磕,爽快道:“就衝你這幾句話,肉我收下了!你讓彩雲好好歇著,歇夠了再上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