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罐頭和桃酥從車把上解下來,玩笑道:“以前都不讓我進門,現在看到罐頭就這麼開心。師父啊,你變了呀!”
鄭懷城搶過罐頭:“不應該嗎?你小子現在要是空手來,我連門軸都不讓你摸!”
話沒說完,自己先笑出了聲,引著趙瑞剛在屋裡坐下。
趙瑞剛嘿嘿笑道:“多心了師父,今兒特意來孝敬您的!”
鄭懷城坐在床邊,看著他直瞪眼:“得了吧你!到底啥事兒,直接說!”
趙瑞剛也不囉嗦,直接將四零二所查詢鎢鋼材料,與胡秋菊老廖進入工廠探索,和土匪戰鬥等等經過都講述了一番。
當“鎢鋼材料”“土匪窩點”“大白山”這些詞,從趙瑞剛嘴裡冒出來時,鄭懷城有片刻的沉默。
陽光透過破窗欞,在他溝壑縱橫的臉上投出一些明暗交錯的紋路。
“四零二所查鎢鋼的事兒,我早有耳聞。只是沒想到啊……”
他的聲音像驟然洩了氣一般,“沒想到土匪竟然這麼猖獗……”
說完,長長嘆一口氣。
趙瑞剛明白這一聲嘆息的含義。
鞍陽鋼廠的建立,是鄭懷城這一代人幾乎一輩子的心血。
他們奮鬥半生,滿腔熱血,為祖國的工業打下基礎。
現在,鄭懷城的桌上,還擺著一個破舊的牛皮筆記本。
扉頁還貼著多年前建廠慶功時候的報紙報道。
翻開後面,泛黃的紙頁上有不少技術資料。
筆記本最後一頁夾著張黑白照片,還很年輕的鄭懷城站在冒煙的高爐前,笑得開懷。
這個筆記本他珍藏多年,時不時拿出來緬懷一下過去。
而如今,付諸半輩子心血的工廠不僅荒廢,甚至還淪落為土匪流寇的窩點。
鄭懷城怎能不憤懣,怎能不傷心?
收回心思,鄭懷城道:“說吧,找我又有什麼事兒?”
趙瑞剛道:“我們摸到的那座工廠外圍高牆上,畫滿了向日葵,裡面藏有數字。我翻譯出來得到這句話——鎢鋼在負三樓五角星。”
鄭懷城詫異地瞪大了眼睛:“竟有此事?”
趙瑞剛點點頭,刻意隱瞞了毒氣的事兒,怕鄭懷城擔心。
他接著道:“我們計劃進入工廠內部細找,但不確定因素太多,所以希望從您這裡查一些資訊。”
鄭懷城盯著趙瑞剛發亮的眼睛:“你是想查到那座工廠的建築圖吧?”
趙瑞剛頓時眉開眼笑:“師父果然智慧超群!”
鄭懷城笑罵道:“少拍馬屁!對你小子,我自然不會保密。但實話實說,要想查這個工廠的建築圖,可不容易是件容易的事兒。”
趙瑞剛疑惑:“為啥?”
鄭懷城臉上的皺紋更深了些:“首先,工廠建築圖是大毛撤離前破壞程度最高的檔案。其次,聽你的描述,這座工廠屬於半成品。這種半成品的工廠建築圖有沒有正經歸檔,還真不好說。”
趙瑞剛瞭然,但還是抱著一線希望:“這些因素我也考慮過,不過我還是想試一試。”
鄭懷城點點頭:“那我帶你去看。”
邊說著邊起身。
可他剛邁出半步,整個人突然晃動,眼看著就要往前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