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允中的心沉了沉,不等管家動手,便推門而入。
只見軟塌上趴著個渾身浴血的男子,散著的長髮上也染了血,一支羽箭紮在他的後背上。
血已經凝固了,變成了微微發黑的顏色。
那人面如金紙,氣若游絲,儼然已是進氣少出氣多了。
兩個府醫在旁邊手忙腳亂的斟酌方子,商量對策。
“怎麼回事?怎麼傷成這樣!”施允中驚怒異常的低吼一聲。
他本就生的健碩而粗獷,發怒之下便更添威壓,愣是將兩名府醫嚇得抬不起頭來。
蘇慎之見狀,趕忙撐著身子站了起來,告罪道:“屬下,是屬下等辦事不利,請老爺責罰。”
蘇慎之是蘇玉秋的親哥哥,蘇玉秋深得施允中的寵愛,再加上蘇慎之心思縝密,才氣過人,施允中也願意給這個不那麼名正言順的二舅哥幾分顏面。
施允中親手將蘇慎之扶了起來,情緒平靜了下來:“慎之不必多禮,快坐下,坐下,你身上的上也不可大意。”
蘇慎之微不可查的鬆了口氣。
“慎之啊,到底出了什麼事?怎麼,文晦怎麼會?”施允中問著,深深的看了兩名府醫一眼。
管家見狀,趕忙府醫帶出了書房,順手帶上了門。
左右沒有了外人,蘇慎之才一五一十的開了口:“屬下等在大伾山查到了一些車隊留下的痕跡,一路追蹤而去,剛剛翻過大伾山,便遇襲了,對方出手狠辣,招招致命,但是屬下很是疑惑,查到的那點痕跡並不足以說明什麼,也無法追蹤到官鹽的下落,更無法順藤摸瓜查到主謀,何以會引來數十名殺手來滅口?”
“數十名?竟然有這麼多?”施允中意外的一愣。
蘇慎之重重點頭,痛徹心扉道:“不錯,且個個都是好手,不然那十名護衛也不至於抵擋不住,文晦更不至於重傷至此。”
施允中捻著短鬚,目光深幽的思忖起來。
蘇慎之覷了一眼施允中的臉色,繼續道:“屬下看那些殺手殺人的手法,像是江湖草莽出身。”
“江湖草莽?”施允中啞然失笑:“哪個江湖草莽敢這麼大的膽子搶奪官鹽,他們是圖財,又不是尋死!”
蘇慎之眯了眯雙眼,不動聲色的掩飾住複雜的情緒,應和道:“老爺英明,屬下也覺得有異,那批官鹽數量驚人,又有差役和重兵押送,別說是尋常的山賊草莽了,就算是成了氣候的大寨子,也是輕易不敢動手的,可屬下等剛剛查到了點線索,便遭遇了殺手,老爺,不得不防啊。”
施允中聽出了蘇慎之話中的深意,思忖道:“不錯,你和文晦的這趟差事,除了你我幾人,並沒有其他人知道,就連護送你們的十名護衛,也只知道你們是回鄉送中秋節禮的,這殺手出現的的確蹊蹺,只怕是你們一出府,便被人盯上了。”
蘇慎之微微皺眉:“府裡有奸細?”
施允中和蘇慎之對視了一眼,哼笑道:“看來該肅清一二了。”
蘇慎之低頭道:“但憑老爺吩咐。”
施允中轉頭看了眼氣若游絲的陳文晦,萬般可惜的搖了搖頭:“不中用了,最後還是得人盡其用啊。”
蘇慎之心裡咯噔一下,心裡頓生涼薄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