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蘭臺只覺得床前站著一個人,高大的身影將自己籠罩在陰影當中。
上一世,她死的時候,就是因為她睡著了,而後被人用白綾勒著脖子掛了起來。
可怕的死亡陰影,太過於深刻,竟令她背上生出一陣陣惡寒。
難道又有人想殺她嗎?
咚咚咚。
有人急敲門在低喚:“郎君,大事不好!”
床邊的人影快步離去。
腳步很是輕翼。
謝蘭臺頓時清醒了,驀地坐起。
薄可透視的床幔後,一道寬肩窄腰的紅色背影從內門閃了出去,去開了外門,緊跟著屬於韓景淵的清冷嗓音低低響起:
“何事?”
“別院那邊剛被救醒,竟又自殺了,這一次是服毒……老李已給她作了急救,但恐怕撐不了多久,必須馬上送京城……這邊沒藥材。”
“走,連夜進京。套四馬。”
韓景淵沉聲吩咐,顯得急切。
“是。”
二人聲音消失。
謝蘭臺已徹底清醒,抱膝坐在新床上,一抹自嘲的笑容在唇角勾了出來:
原來,他真的在外頭養了女人。
還鬧到了自殺的地步。
而他為了救那個女人,要連夜進京,且要套四馬。
大乾朝有嚴格的馬車制度:
天子駕六,諸侯駕五,卿駕四,大夫三,士二,庶人一。
韓景淵只是一個庶民,竟要駕四馬進京但為救女人,真是瘋了!
而她,謝蘭臺,怎如此倒黴?
前世嫁了一個爛男人,這一世,居然又遇上一個深藏不露的假老實人。
*
這天夜裡,陸霄高燒不退,亂夢擾擾。
夢裡,謝蘭臺巧笑倩兮地奔走在晨霧嫋嫋的竹林裡頭,她甜甜在喚:“夫君,快來抓我呀,快來抓我呀……”
他笑著把人抓住了,親著她,對她說:“我們得趕緊生個兒子了。蘭臺,主母之位,我只留給你!”
畫面一轉,謝蘭臺化作了一副七竅流血的屍骨,痛恨地將一把劍扎進他的胸堂,歇斯底里地叫著:
“陸霄,你負我,你負我!”
他嚇醒,淚如注,心頭絞痛,嗚咽聲溢位唇,而目光所及,是山莊一處客房。
晚了。
一切全晚了。
重生歸來,原以為是全新的契機,會有一個新的開始,結果,心愛之人另嫁了。
不行。
不可以。
哪怕另嫁了,他也要奪回來。
該屬於他的,誰都搶不走。
陸霄赤紅的眸子裡射出了灼灼之光。
*
清晨,謝蘭臺起身梳妝。
冬禧是老夫人新調教出來,撥給謝蘭臺的陪嫁婢女,她脾氣比較直,咕噥道:“姑爺竟真的一夜未歸……姑娘難道真嫁錯了?”
“新婚第二天,不說晦氣話。”
春祺輕叱,並悄悄觀察姑娘。
“可春祺姐姐,姑爺的父親母親,昨夜也沒出現,我總覺得姑娘這樁婚事有問題……”
冬禧又道。
“閉嘴。”
春祺捂住了她的嘴。
謝蘭臺顯得格外平靜。
這時,門外傳來一個嬤嬤的聲音:“少夫人起了嗎?老太太請少夫人正堂一起用早膳!”
謝蘭臺沒多想,應了一聲,由兩婢女簇擁著出來,瞧著這院子裝扮的倒是挺花木蔥蘢,正當春日,庭中的牡丹開得很是明豔,讓人眼前赫然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