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風收拾好也跑過來烤火,渾身在發抖。
韓景淵把酒袋子扔了過去:
“暖暖身子。”
“謝……謝……爺。”
嗓音在顫抖。
阿灰過來請示:“爺,那幾個人,怎麼處理?要不要送官府?讓全京城的人看一看,堂堂祭酒大人,全天下學子的表率,乾的都是什麼缺德事!”
韓景淵對著火烤著手,不接話,頭髮還是溼的。
阿灰也不追問。
馬車內,謝蘭臺冷得發顫,耳邊聽到那個男人淡淡落下一句:
“謝靖是個偽君子,喜沽名釣譽,最寶貝自己的名聲,暫時不送官,把他吊上一晚上,去附近莊上找找筆墨,在他身上寫上一對聯……”
阿灰問:“那個對聯怎麼寫?還請郎君示下!”
韓景淵想了想,一字一頓道:“上聯:仗勢欺人終自辱,下聯:沉塘未果反遭羞。橫批:自食其果。橫批貼他腦門上……把人吊到明天早上,然後將莊上的人都叫過來看一看,他們家的好家主,幹了什麼缺德事……”
阿灰聽著一笑:“是。”
去了。
謝蘭臺怔忡了一下。
這法子,對於謝靖來說,的確很侮辱人。
好法子。
韓景淵的膽子真是大。
一個鄉野村夫,誰錯他的膽子啊?
“春祺,扶我下去。”
她輕輕喚了一聲。
“是。”
春祺先下去。
到車下候著,扶姑娘下馬車。
著地後,謝蘭臺望著不遠處揹著馬車坐著的男子,腰背板正,頭髮沒散開。
現在的她披著發,春祺剛剛想給她絞乾頭髮,但一時幹不了,只能披著。
夜風寒冷。
她的身子抖了好幾下。
“既然下來了,過來烤烤,暖和一點我們就回去。”
說話間,韓景淵站起轉過了身。
火光裡頭,他半邊臉頰泛著金光,半邊臉頰陷在陰影當中,四周光線不是很亮堂,她一時竟還是沒看分明。
韓景淵瞄見不遠處,剛剛被使用過的火把,便走過去取來,重新點著,舉在手上,讓自己整個人完全沉浸在充足的光線裡頭。
男人的眉目,就此無比清晰地映入謝蘭臺的視線:
劍眉,星目,眼神犀利,彷彿能洞察世間一切。
高挺的鼻樑下,薄唇緊抿,透出一絲不怒自威的氣勢。
身姿雄健,肩背寬闊,就這樣孤高地站在那裡,竟有一種傲視一切的氣勢。
在這寂靜的夜晚,男人深刻的五官烙進謝蘭臺的眼簾,卻若一道驚雷,瞬間震撼了她的心湖。
那日,她看到的畫像,本來怎個模樣,已記不分明,等見到他,那張畫像,卻瞬間浮現於腦海,而面前此人,就像是從畫上走下來的一般。
不,比畫上的人更俊美。
那日,她覺得,畫像一定是美化了人物。
待見到真人,她才意識到自己的淺薄:
他竟比畫像還要威武、俊朗。
“現在看清楚了嗎?”
韓景淵勾了勾唇角,從容走上前,火把散發出來的光,足讓他們看清對方:
“夫人日後可莫要再認錯夫君了。”
“……”
謝蘭臺粉頰泛起層層紅潮。
臊得厲害。
天吶!
老祖母竟……竟給自己挑了這麼一個俊美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