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發什麼呆呀,傻了不成?去晚了又該看孟序南和蘇瑤你儂我儂了”
窗外傳來廣播裡播放的《東方紅》旋律。
她低頭看著自己身上嶄新的的確良襯衫——淺藍色的料子在陽光下泛著細碎的光,這是父親去滬市出差學習時特意帶回來的。
窗外傳來汽車引擎聲。
雲映掀開繡花窗簾,看見父親那輛軍綠色的吉普車正駛出小院。
作為軍區參謀長,雲父配有專車和勤務兵,這在整個家屬大院都是少有的待遇。
她又瞥了眼牆上掛著的掛曆。
?
回到十八歲那年了?
雲映走到鏡子前,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披散著頭髮,只有十八歲的樣子。
她反覆確認。
才終於相信,自己是回到了從前未嫁時,而不是做了一場夢。
她回到了從前,回到了父母身邊,還沒有摻雜在與孟序南的爛事當中。
雲映莫名有些想哭,望著鏡中的自己,手指不自覺地撫上臉頰。
冰涼的觸感提醒她這一切都是真實的——她真的回來了。
“大哥...”
她低聲呢喃,突然紅了眼眶。
十八歲那年,大哥雲暉意外去世,沒有緣由,屍骨無存。
葬禮上連棺槨都是空的,只放了一套染血的軍裝。
母親瘋了,日日呆坐在窗前,父親一夜白頭。
她還記得大哥的遺照,那個意氣風發的青年,笑得那麼明亮。
後來她按照婚約嫁給孟序南,以為能尋得依靠。
哪知失去孃家撐腰後,婆婆變本加厲地刁難,孟序南也漸漸露出本性。
最痛的那夜,她被婆婆按在雪地裡求子叩拜時,恍惚間看見大哥留給她的平安鎖從她口袋裡滾出來,沾滿了泥濘...
\"啪嗒\"一滴淚砸在梳妝檯上。
雲映猛地攥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這一次,她要讓大哥活著看見她出嫁,要親手給她別上新娘胸花,要讓他...好好當一回舅舅。
想到這,雲映不管不顧的跑了出去,顧不上林問夏在後面呼喊。
大院裡的籃球場。
一群年輕小夥正揮汗如雨地打著籃球,呼喊聲、口哨聲此起彼伏。
雲映目光掃過眼前這群活力滿滿的年輕小夥,裡面確實沒有孟序南的身影。
正打算移開視線,可對面球場上傳來的歡聲笑語十分惹眼,一對男女的身影莫名眼熟。
林問夏好不容易追上來,順著雲映的目光看過去,這不就是孟序南嘛。
再仔細一看,跟小姑娘玩的熱火朝天的。
孟序南額前的碎髮被汗水浸溼,笑的肆意張揚。
身側的女孩叫蘇瑤,是蘇團長的女兒,笑起來眼睛彎彎,月牙一般。
穿著嬌嫩的粉色的確良襯衫,兩個麻花辮用紅綢子綁著。
兩人間的氛圍親暱得刺眼。
舊相識了,雲映看著這一幕倒是熟悉的很。
眼前浮現前世蘇瑤是如何在婚後一次次\"偶遇\"孟序南,又是如何在婆婆面前搬弄是非的。
那些記憶已經不能刺痛她分毫,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大哥空蕩蕩的靈堂。
雲映的目光淡淡掃過,內心已經毫無波瀾。
她對孟序南,早就失望了。
現在他跟誰在一起,她也都不在乎,她只想退婚。
她不想讓大哥枉死。
正想著,孟序南恰好轉頭看到雲映。
男孩臉上露出一絲厭惡,嘴角扯出一抹嘲諷,停下手中的動作“喲,這不是雲映嗎?又來監視我了?”
日光勾勒出孟序南挺拔健碩的身形。
他肩膀寬闊,厚實的胸肌在背心下若隱若現,隨著他的呼吸和動作,肌肉流暢地起伏著,彰顯出蓬勃的力量感。
雲映面上扯出一抹淡淡的笑,笑意不及眼底。
雲映抬起頭,緩了緩心神,平靜地望著孟序南:“最後一次。”
孟序南臉上的笑容僵住,他愣了片刻,似乎沒聽懂雲映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