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整了整中山裝的領口,眼角笑紋裡藏著幾分感慨:“本該在周家那邊送你出嫁的,可這小子——”他朝孟懷努了努嘴,“說新房也得有個長輩在才像樣。”
孟懷的耳尖悄悄紅了,握著雲映的手卻不曾鬆開。
顧景安忽然轉身,從衣服內袋掏出個紅布包:“這個是你師孃留下來的,不值什麼,但多少是份心意。”
紅布包被一層層揭開,露出裡面一對銀鐲子。
鐲子顯然有些年頭了,花紋都被摩挲得模糊,卻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
最特別的是,鐲子內側刻著細小的字——平安與喜樂,字跡娟秀,一看就是出自女子之手。
“好了,我老頭子就不聒噪了,去吧。”
婚房,是孟懷跟雲暉還有沈姨幾個人佈置的。
雲映反而是最後才看到的,當她真正坐在這大紅色的喜床上,才猛然有了一種自己真的嫁給了孟懷的真實感。
這裡,是她跟孟懷的家。
她是孟懷的妻子,而不是侄媳婦了。
“在想什麼?”
孟懷端了杯蜜水出來。
婚宴辦在食堂,雲映只能歇一小會兒就要過去那邊挨著給賓客敬酒了。
孟懷看著坐在床上的雲映,自己的妻子,看著還那麼小。
在這個酒席比證件重要的時候,今天辦了酒席,他們就算是夫妻了。
總算把人娶回家了。
其中的難處好多好多,都是不能對人說的。
一想到這人終於是他的了,他不禁有些飄飄然的感覺,似乎走路腿腳都有些發軟。
這種激動的感覺一直從昨天持續到了現在,到雲映真正的坐在了他的床上。
雲映接過茶缸,小口抿了幾下,“高興嘛,這是我們的家呀,你是我丈夫啦。”
孟懷坐在她身邊,攬著她的腰,聲音裡是掩不住的笑意,“對,我們的家,我的小妻子。”
孟懷知道,這家屬區裡不少人都暗裡說他老牛吃嫩草,說他比雲映大了許多,年齡上不匹配,可他並不在乎。
雲映把茶缸遞到男人唇邊,示意他喝。
孟懷愣了愣,笑著搖了搖頭,“你年紀小喜歡甜的,你喝。”
雲映臉一紅,“跟歲數小沒什麼關係…我是怕你一會兒喝多了…等晚上…晚上…”
後面的話不需要再說,孟懷面色平靜,略挑了挑眉,但紅紅的耳根還是暴露了他。
他搶下茶缸,喝了個乾淨。
男人一臉正直地,“一杯夠不夠?”
雲映:“…”
婚禮有條不紊地進行下去,看得眾人皆有些…恍惚,大概就是恍惚吧。
素來沉穩冷厲的孟團長,唇角從晨起一直勾到了現在,娶到小云同志就這麼讓人欣喜?
這裡民風彪悍淳樸,男女都好酒,大多都能喝兩口。
好在大家都是圖個吉利熱鬧,並不會喝多鬧事,大部分人喝完喜酒還要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也不會太過火,都留著度呢。
但就算這個,一桌一桌敬下來,孟懷的臉還是染上了紅暈,為他冷峻的面容添了一絲人氣,再配上胸前的紅花,襯得更加喜慶了。
雲映還好,她喝的酒裡被大哥跟江鶴回提前摻了水,酒味淡淡的。
雲暉只顧著自己妹妹,全然不管那些軍官們鬨笑著灌孟懷酒喝。
孟懷許是高興吧,今天來者不拒,照單全收。
敬酒敬得差不多了,小兩口才能坐下吃飯。
因為食堂還要給戰士們空出來吃中飯,所以婚宴辦得很早。
離開時,孟懷讓他的勤務員拎了幾十斤糖交給司務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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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熱鬧散去,便襯得房間裡尤為安靜。
雲映摘下頭上彆著的喜鵲,看向走路依舊平穩但似乎…有些慢的孟懷,狐疑地問道:“懷哥,你是不是喝醉了?”
他的眼神像是被點著了般,走到雲映身邊,俯身貼了貼她的臉,看向鏡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