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映一副瞭然並且看好戲的模樣,抬頭看了二人一眼。
林問夏拉開凳子,一屁股坐了下去,洩憤般的咬了口金黃香軟的饅頭片。
有些話,同時肩負妹妹和朋友兩重身份的雲映,沒法問出口。
就比如現在這幅場面。
雲映挑了挑眉,“軍事醫學考試準備的怎麼樣了?”看向林問夏。
林問夏的表情略有鬆動,但還是垂著眸子,“我想了下,我的水平很難達到醫生的程度,所以我報考護理培訓就好,正好也能填補上咱們衛生院醫護不平衡的空缺,沒準兒還能混個護士長噹噹呢。”
雲映笑了笑,林問夏說得確實有道理。
江大夫和顧景安討論後,還是一致認為雲映該參加軍事醫學培訓成為一名軍醫,畢竟天賦擺在那裡。
如此一來,衛生院的人員配比就不太合理了。
至於林問夏說的混個護士長噹噹,聽起來還不錯。
但…H省條件艱苦。
正式從護校畢業的誰也不願意來。
當上了護士長也是光桿司令一個,只能是先湊活著幹吧。
特殊情況自然是要特殊對待。
所以雲映和林問夏透過相應的培訓後,就有對應資格了。
“呵,還挺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考過了也是個庸醫。”雲暉鐵青著臉說道。
林問夏面色平靜,似乎並沒有因為雲暉的話掀起波瀾,“透過了第一件事就是扎死你。”
雲暉面色變得更加陰沉,猛地轉頭看向林問夏。
“你放著家裡安排好的藥房工作不去幹,留在我們這破地方?”
男人額角跳了跳,“這裡條件艱苦,你不是不知道。”
林問夏頭也不抬地說:“不用你管,我心疼雲映一個人在這不行?”
“別自作多情了雲暉,我留在這本就和你沒什麼關係。”
雲映抿了抿唇,正要開口說話。
身側的孟懷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嘴,“吃好了麼?”
雲映“啊”了一聲,隨即點了點頭。
孟懷起身牽著她離開了。
涼爽的風拂過面頰,雲映還是有些納悶。
她無意識地踢了踢鞋尖的石子,“你說…他們倆…”
“說不好。”孟懷目光悠遠。
“但大哥喜歡林問夏。”
雲映狐疑地眨眨眼,看了眼身側的男人,“為什麼呀?”
她微頓,“大哥明明很抗拒誒。”
孟懷眸光閃動著,“男人的直覺。”
他太熟悉雲暉眼中的那種掙扎。
雲暉的狀態和此前的他,有什麼分別。
想接近卻又不敢,只能躲著、藏著。
把自己的想法徹底抹除。
他了解雲暉。
也瞭解清醒沉淪的愛和怯懦。
“神神秘秘的。”雲映小聲嘟囔了句,便也不再追問。
診室裡,江雁回正全神貫注地站在藥櫃後面,拿著書本辨認藥材。
乖巧而又認真。
連雲映開門進來的聲音都沒有聽到。
“看得這麼認真呢。”雲映把衣服和揹包掛在架子上,套上了自己的白大褂。
江雁回撓了撓頭,靦腆地笑笑,“我比不上您有天分,就只能勤學多看。”
她走近幾步,看男孩的書本正翻到茯苓的那一部分。
“看得倒是快。”雲映的指尖點了點,“要分清幾種茯苓的作用,雖然都是茯苓,作用可都不一樣啊。”她的聲音在面對面前的男孩子時不自覺地放柔。
江雁回倏地亮起來,“您當時全部記下來用了多久?”
雲映忍俊不禁:“不用給我比,這種事情跟自己比就好啦,每個人的記憶方法都不同嘛。”
“三天。”顧景安揹著手從門外走進來補充著。
雲映心虛地摸了摸鼻子,要不是有著前世的記憶,三天就把所有藥材藥理都記下來了,她是神人不成。
但眼下,溫和而又青澀的少年人自然把顧老說的話當了真,微微瞪了瞪眼睛看向雲映。
“任重而道遠,你要學的還很多啊!”
顧景安掏出手絹一邊擦著自己的老花鏡一邊說著,還不忘抬頭看了眼這邊。
“師父,你不要嚇到小孩子。”
“為師只是實話實說。”
雲映撇了撇嘴,突然外面的電話響起,也沒有人應。
她小跑著出去,接起電話。
“你好,我找顧景安,我是顧…”不等他說完,雲映啪的把電話掛了,神色如常地回了屋子。
顧景安十分奇怪地看她一眼,雲映垂著眸子換了片刻,扯開一抹笑。
“外省戰區醫院的,打錯了。”
雲映心中的怒火一簇一簇地衝了上去,直奔面門。
他怎麼還敢打電話來找師父?
顧長卿這傢伙,真是噁心。
師父剛一出事,便利落地舉報、斷絕關係,甚至還氣死了師孃,還有臉給師父打電話。
雲映聽見他的聲音就噁心!
不要臉的傢伙。
江雁回十分不解地看了一眼雲映,見她出去一趟回來便氣鼓鼓的,奇怪得很。
“什麼時候參加醫術考核?”顧景安問。
雲映的心緒平靜下來後,微笑著看向師父,“下週三。”
顧景安點點頭,“那你先去學習吧,這幾天都不用你過來,左右有雁回在,這孩子聰明機靈,多說幾遍也不成問題。”
她有些遲疑。
看了眼師父顧景安,又看向江雁回。
見二人都贊同,才點了點頭。
雲映路過江大夫的診室時,林問夏正一邊拿著筆記著什麼,一邊停下來聽江大夫的指導。
看起來早上的之前也沒影響到她的心情。
雲映心想著,腳步微頓,最後上去敲了敲門。
“江老師在教我們問夏護理知識呢呀,真是辛苦,我下午要多做些點心來謝謝您呢。”雲映甜甜地笑著。
江大夫對於這個小姑娘也向來很是喜歡,也笑著說:“你這小丫頭,真會說話,你這是…”
“我師父給我放了假,讓我回去自己複習。”
她正猶豫著要不要說,就見林問夏擺了擺手。
“我還是在院裡學吧,我沒什麼自制力你知道的,還是得接著麻煩江大夫。”
雲映倒是也不意外,扭頭走了。
難得閒下來。
入了秋,天氣漸涼,就連家屬區裡的那棵老槐樹下都沒有嫂子們一邊做活一邊聊天了。
但今天有些意外。
大槐樹下依舊如同盛夏一般,樹下坐滿了人。
這年頭娛樂專案極其匱乏,所以一丁點風吹草動都會被當成談資無限放大。
這不,整個部隊和家屬區都是議論朱營長兩口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