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省的夏天,晨起也是涼風習習。
一碗熱乎乎的面下肚,身體立刻暖和了起來。
市區的供銷社與鎮上的大同小異,除了門臉大了幾間,東西種類多了些外,也沒什麼特別。
就是跟鎮上供銷社相比,人沒有那麼多,算不上擠。
孟懷冷著臉的模樣看著有點兇,但他從口袋裡照著清單買東西的模樣。
很割裂。
有一種魯智深對詩的反差感。
雲映壓根沒考慮具體買什麼的事情,她只覺得到了再看就好。
沒想到孟懷如此貼心,還特地列了清單。
但…東西太多了。
看得雲映瞠目結舌。
等他要的東西全部買完,已經過去了三個小時。
要不是孟懷看著太兇,又穿著四個口袋的軍裝,服務員非得翻臉不可。
這也要那也要,可偏偏還不敢說什麼。
回去的路上,雲映眼尖地看見了江鶴回。
但他換了身裝束,沒穿軍裝。
跟著一個…看起來有些奇怪的人在說話。
他還時不時地點著頭。
雲映眼珠一轉,想了想還是沒上去搭話。
不能太冒失,別打擾人家辦正事。
-
江鶴回正和自己老班長聊著劉長君這個人。
此人,絕不至於面上看的那麼簡單。
老班長提到,他定期採買,但還是有人在街上撞見過他。
雖然只一晃而過,但那人還是十分確定他就是外出去滬市採買的劉長君。
如果他是劉長君,那開車去滬市的是誰?
大家都在懷疑,可苦於沒有證據。
兩個人隱晦地聊了幾句,江鶴回一轉頭,看到了雲映正站在遠處打量著他。
他不動聲色地轉了身。
這樣危險的事,他來辦就好。
這不就是前世他跪在佛前苦苦哀求的嗎?
江鶴回的思緒被拉到從前—那個似乎已經十分遙遠的前世。
他遇到雲映時,她已心如死灰,跟在孟懷身邊毫無求生意志。
是孟懷把她從深淵中拉了出來,可救得了人卻救不了心了。
那樣蒼白的雲映,他還是對她一見鍾情了。
可他不敢。
他不敢接近雲映,怕再次傷害到她。
他只能一次次哀告上蒼,給自己一個…機會。
哪怕只是挽回她家破人亡的頹勢,把雲暉從死神手裡搶回來就好。
這樣…她大概就能幸福了。
在數年的哀告下,他的確成功了,可…老天實在太公平。
只給了他一個挽救頹勢的機會。
他心裡清楚他是為什麼回來的,所以這一世,那些髒事,他來辦。
雲映,你只要幸福就好。
你快快樂樂地去做你的新娘子,去體會婚姻和家庭的幸福。
至於孟懷…
男人最瞭解男人,孟懷一直喜歡雲映,江鶴回是知道的。
不然誰會把跟侄子離了婚的侄媳婦帶在身邊。
縱使有故友託孤。
他見過孟懷看向雲映的眼神,那裡面的佔有慾是個男人都會明白。
萬幸這輩子娶她的是孟懷。
他可以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