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看向顧悅。
母女倆的容貌頗為相似,可顧悅的那雙鳳眸卻隨了長公主的父皇,也就是先帝。
微微一沉眸,就帶了幾分不可言喻的威壓。
明明剛才所有人都不理會她,可她就那樣平靜地看著,甚至還有心情四下打量那些貴女的模樣。
那一刻,長公主意識到,這些人的態度對她來說,根本無所謂。
她不在乎。
“太后賞給你的,也是長公主府的榮耀。”長公主垂眸,瞧著更為不虞,“你若是不樂意,那你帶著人去便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如此斤斤計較,有失身份。”
楊婉儀眸光一閃,但很快就退了一步。
“婉儀與她們相熟,你離京多年,怕是不認得,讓婉儀陪著你,免得你鬧出笑話。”
果然,長公主這麼安排,看似又周全又給足了顧悅臉面。
可這話聽著著實有些扎心,好像顧悅處處不如楊婉儀,而且還被說氣量小。
在場的人怎麼可能聽不出這裡頭的彎彎繞繞?
“母親總是這樣疼愛妹妹。”
顧悅嘆了口氣,突然又笑了,只是語氣中帶著無可奈何的釋然。
“舅舅賞賜的雲錦,我一寸未留,全給了妹妹。”
“如今皇祖母賞了血珊瑚,我竟聞所未聞,這府裡頭若是真的容不下我,母親又何必把我接回來?”
少女瞧著在笑,可眸子裡的哀傷都快溢位來了。
瞧著少女跟自家女兒差不多大的年紀,不少命婦都難免起了疼惜的心思。
再看楊婉儀,眼神中也多了幾分不贊成。
方才她穿著雲錦做的衣裳接受誇讚的時候,可半點沒有提自家姐姐的謙讓。
眾人的打量,讓楊婉儀的笑都有些勉強。
“好端端的,提這些做什麼,女兒家果然就是心思重了些,你們都是本宮的女兒,本宮哪個不疼?”
長公主有些無奈的扶額,把顧悅扯到明面的嫌隙說成女兒家攀比的小心思。
“你身上穿的香雲紗,不也是本宮特意……”
“母親,女兒穿的是平錦。”
顧悅挺直脊背,打斷了長公主的話。
“若是母親真的能一碗水端平,女兒又怎會覺得母親厚此薄彼?”
長公主抬眸,赫然發現顧悅身上穿的衣衫竟然真的是平錦所制!
她眸光一冷,抬眸看向顧悅。
而顧悅恰好與她對視。
一時間,周遭的空氣都好似冷了幾分。
其實,顧悅並沒有說謊。
先前她給長公主看的的確是香雲紗的衣裙,但是那不過是層薄如蟬翼的外衫而已。
來的路上她就換了,又讓素秋收了起來。
香雲紗那麼貴重,太后賜給她的根本不夠做一套衣裳,所以她故意用這個法子讓自己這套頗為寒酸的衣裳過明路。
若是有人再拿此事嘲諷她,錯的也不是她。
眾人私下裡不斷交換著眼神。
顧悅這個剛剛回來的郡主很得太后和皇帝的喜愛,可長公主卻讓這場賀宴的主人穿著如此寒酸,這是對太后和皇帝有怨?
最關鍵的是,顧悅被賜皇姓,可是正兒八經的皇室血脈,長公主這麼做不是在打自己的臉嗎?
而且,如今楊家的一切都是因著顧悅換回來的,他們這麼怠慢顧悅,御史臺怕是要彈劾他們不知廉恥,忘恩負義了!
“姐姐!”
楊婉儀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抹淚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