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悅垂眸,心中失笑。
偷雞不成蝕把米。
果然,像楊老太太這樣愛裝的,就得潑辣點的人才能治得了她。
先前一直站在不遠處的普渡走了出來,蹙眉道,“依老衲來看,怕是有人衝撞,所以才惹怒了老太爺。”
顧悅抬頭,恰好與普渡的目光相遇。
大和尚看來昨晚一宿沒睡,眼底的青色極為明顯。
只是那一閃而過的殺意,她還是瞧得清清楚楚。
“老夫人因著老太爺的事鬱結於心,所以夜來多夢,睡得不安穩。”三夫人不知何時站在了顧悅身邊,提醒道,“昨晚特地請了普渡師父誦經,恰好我過去送些藥膳,才碰到了。”
兩個人的關係,比旁人想的,似乎要更親近的多。
顧悅點頭,“看來,三嬸是看過那平安符了。”
“還沒謝過郡主。”
三夫人面色冷然。
先前,她的確有幾分私心。
讓婉歆出面,就是為了日後老太婆出了事,能將三房摘出來。
可顧悅偏生要把她拉上同一條船。
她本來還有些猶豫。
沒想到,老夫人給她夫君的平安符,裡面摻著的竟然是絕嗣藥。
她就說這些年,明明他們身子康健,而且還有了婉歆,卻再也沒能有孩子。
原來,這一切都是老夫人為了讓三房死心塌地幫著大伯才做的手腳!
那一刻,她徹底有了決斷。
“興許是瞧著二嫂有了兒子之後便有了外心,所以才對我們下了手,好在夫君是個粗心的,經常不記得放在哪,有我跟在身邊調理,應該沒什麼大礙,倒是郡主還要小心,這局分明是衝著你來的。”
因著旁人都被普渡的話吸引,所以她們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閒聊並未引起注意。
楊老太太壓根不知道,她偏頗的心思在這一刻開始了瘋狂的反噬。
“大師,我家老頭子素來與人為善,誰這麼壞心故意來衝撞他?”果不其然,楊老太太立刻來了精神,咬著牙說道,“老頭子人都死了,竟然還不放過他,當真是下作!”
“唉!”
普渡搖搖頭,似乎十分猶豫。
楊懷遠蹙眉,問,“大師,有什麼話你儘管說,難道這裡頭還有什麼難言之隱?”
聽到楊懷遠這麼說,普渡點了點頭,頗為為難地說道,“衝撞老太爺的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雖然身份尊貴,命格難測,可到底是心術不正,行為不端,所以才讓老太爺如此憤怒。”
身份尊貴?
旁的可能很難猜測,可是目前在場的人裡面,身份最為尊貴的,不就是悅然郡主?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顧悅身上。
“我就知道!”楊老太太猛然跳了起來,指著顧悅張嘴就罵,“老頭子活著的時候,你就惹他生氣,甚至因為你都砸了東西,如今他都死了,你還不肯放過他嗎?”
“祖母的意思,普渡師父說的人是我?”顧悅指著自己,有些無辜地深吸一口氣,隨後看向普渡問道,“若是我,大師覺得我該如何做才能平息祖父的怒火?”
普渡一愣。
他想過顧悅會辯解,甚至會甩袖而去,但是那也達成了他們的目的。
畢竟,本就是為了坐實方才的言論。
可她如此乖順,倒是讓他心裡頭有些擔憂。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那麼多人看著,普渡只能故作高深。
“抽百鞭,磕百頭,跪百日,業障可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