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便是上界,怕是也沒有幾人能汲得這鼎中半數清水。”
“師父……”
嚴如松欲言又止,終究還是開口:“下界生靈,與上界天驕的差距,真的如此之大嗎?”
“天意如刀,下界生靈生來便被斬了一刀。”
風不忌的話十分晦澀,擔心弟子無法理解,便這般解釋道:
“你見過田間的農人嗎?他們中最優秀的農人,聞風可知天時,望月便知旱澇。一年最大的希望,就是比別人多收兩擔穀子。
但他不會知道,他一年的收成,興許只是某個富家少爺茶桌上某塊甜點的價值。
嗯……下界之人與上界天驕間的差距,大約便是如此。”
嚴如松聽懂了一些。
農人與富家少爺,生來便處於兩個世界。
人與人之間,差的不是修持。
而是整個天地。
“曾有上界大宗天驕,隻身入萬里雷域,待歸來之時,雷域只餘焦土,其中玄雷,盡化為其身後浮屠雷脊。使其舉手投足之間,便似天劫滅世。”
“還有某大家子弟,意外失落於紅蓮劫土,卻最終身成紅蓮不滅體而歸,震驚九天。”
風不忌言語十分平靜,卻讓人心神震撼。
“這臭小子其實也不差,若生在上界,指不定亦是一方道子級別的人物。但天命如鎖,唯有踏碎虛空方能掙開,他也難脫藩籬。”
說至此處,風不忌忽然自嘲笑了笑:
“便是掙脫了,或許所入的,也不過是另一個牢籠罷了。”
說罷,仰頭猛地灌了口烈酒,笑道:
“小木頭,記得,等老夫一死,便將此鼎拋於東海之中吧。神物難隱,自會有人將其取走。”
嚴如松聞言,目中滿是悲愴:
“師父,難道您也無法徹底參悟此鼎嗎?若能參悟,您的壽元說不定……”
風不忌輕笑一聲,未肯定也未否定,只言:
“風某人的道,不在此處。”
他翻著案前的名簿,似有些滿足,又不忘提醒道:“莫讓那臭小子知道這些,他是個知情義的,但年紀尚幼,不該去擔這些。”
“人死如燈滅,此前種種,便隨老夫死後埋於地下便是。”
嚴如松低頭,看著心滿意足品著酒的師父,心中酸澀而苦楚。
誰能想到,眼前的老人,當年是何等的瀟灑肆意。
上天……
-----------------
砰!
當趙易被困於那神秘水域之時,一個滿臉驚恐的錦衣青年,被扔到了某處房間的地上。
數個身穿護衛衣裝的男子,躬身行禮:
“老爺,公子,人帶來了。”
“嗯,退下吧。”
虞正言擺了擺手,看向面前之人,含笑道:
“有才,本老爺派人尋你,你跑什麼?”
虞有才滿頭是汗,結結巴巴答道:“老爺,奴才……奴才未曾逃跑,是我爹他死了,我……我去給他報仇呢。”
“哦?那你到底還是個孝子。”
虞正言笑了:“既然如此,正需你助老爺我尋人。”
說罷微微抬手,便有人將一具屍體拋在了此間。
屍體手臂與胸口處一片狼藉,身上亦有被野獸啃咬過的痕跡,赫然就是虞大。
“爹!”
虞有才驚叫一聲,轉頭看向虞家父子,只覺滿心都是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