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哥兒回來了!”
“七哥兒!”
“七哥兒,外邊太亂了,你出去小心些。”
小七一回來,便有許多難民朝他熱烈招呼,目中都帶著感激之色。
小七靦腆應過,看向趙易道:“趙大哥,他們以為是我……要不,還是告訴他們……”
話未說完,趙易便抬手製止,笑道:“可別,這對我有益無害,做這些事,我已得了我該得的好處,反倒是你需替我擔些風險。”
“好吧。”
小七隻當趙大哥是不願出風頭,便默默把滿心感激藏在心底,想著若有機會,定要告訴大家趙大哥所做的一切。
趙易自然不知小七心中所想,他簡單巡看了一番,看著明顯眼中多了一絲明光的人們,心中亦有些莫名的滿足。
做這一切,他雖是為陰德。但若能因此活人性命,那就再好不過了。畢竟,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代表這樣陰德的一串數字。
“小七,讓你幫我查的事,查得如何了?”
小七點頭:“已經有同鄉查到了,地方就在北城門出城二里,已經替趙大哥你畫好了路線。”
“好。”
趙易點頭稱讚:“這些時日,多虧了你。”
小七撓了撓頭,顯得有些羞澀。
二人正言語間,遠處卻忽有爭吵聲傳來。
趙易目力極好,遠遠望去,便見得數襲白衣赫然在目。
白蓮教?
“痴兒,莫要再痴迷於一時安樂。”
充滿悲憫的話語,自一個白衣人口中響起。
竟有數個白蓮教徒,欲衝開棚戶外圍的防守,強行進入此間。
守衛之中有個中年人,一看便是見過世面的,回答不卑不亢:“諸位大師,我等只是逃難至此的苦命人,您若想傳教,不如等大夥兒填飽了肚子,自然會有人來聆聽教義。”
為首的白衣人眼睛微眯:“你想要違抗老母賜予的命運嗎?”
“這……”
中年人表情為難,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若讓這些傢伙進來傳教,這處棚戶區,恐怕要不了多久便得散。
遠的不說,附近那些吞服了神仙散的枯骨,便是教訓。
“哦?我倒是想聽聽,老母她老人家,賜予了這群苦命人什麼命運?”
一聲笑問響起,為首白衣人反身望去,趙易已邁步而來。
他眯起眼,眸中閃著危險的光芒:
“閣下是?”
“逍遙閣,趙易。”
趙易開門見山,事已至此,也唯有搬出師門才能鎮住場子。有奮威樓那一戰,想來嚴師兄應該不會介意自己藉藉師門的名頭。
“逍遙閣?你是……那日奮威樓的那人!”
此人面色陡然一變,看向趙易身後長槍,目光隱隱閃動。
“看來白蓮教不止忙於普度救世,對城中訊息也所知甚深。”
趙易語中帶刺,毫不客氣道:
“此處都是趙某老家的親友,閣下若欲傳教,便到別處去吧。”
白衣人聞言,面色陰沉下來:
“看起來,趙公子似對本教含有敵意。”
言語之下,身邊數個白衣教眾,已隱隱有了合圍而上之勢。
趙易眸光掃過四周,更有許多白衣人從遠處聚攏過來。
這城外,竟有這般多白蓮教徒。
面對這般局勢,趙易不退反進,語氣微厲:
“敵意不敢說,不過在下嚴師兄倒是說過,蠱惑人心者,皆可殺!”
說出這個殺字之時,趙易聲量陡然一高,血氣暗含其中,鎮得那白蓮教眾不自覺向後退了一步。
人的名樹的影,不動金剛嚴如松之名,普通百姓或許不知,但放在江湖之人耳中,卻震耳發聵。
“很好!”
那為首白衣人沉默了半晌,忽而抬手,止住了身後眾人。面上的怒容,化作痛惜的悲憫:
“只望趙公子迷途知返,有朝一日可以聆聽老母的教誨。”
說罷,領著身旁教眾憤憤轉身離去。
“大人!”
“走,此事需稟報香主。”
看著這群人漸行漸遠的背影,趙易心中緩緩鬆了口氣,那不安之感,卻愈發濃烈。
這群瘋子,儼然已將這些難民視作了禁臠。
他們到底想做些什麼。
想起那日暗巷小院所見之景,以及他們口中的“禍胎”,趙易便有一種風雨欲來之感。
“原本還想井水不犯河水,如今看來,我與白蓮教之間的利益衝突已然不可調和。”
趙易心頭暗忖,事已至此,或許該將此事與嚴師兄商議一番。逍遙閣立身甘棠,想來也不願白蓮教胡來。
心中已有定計,趙易便暫時將此事放下,讓小七吩咐下去,此間難民之中,若信白蓮教者,便自行離去吧。
若在誰那搜出神仙散,直接轟走了事。
做完這些,趙易方才看向身邊那持著個破爛糞叉的精瘦漢子。
“對了,這位大哥是?”
方才看其人應對,倒不似一般窮苦百姓。
那人當即拱手應道:
“在下大姚縣吳正浦,見過趙公子。”
看其態度,隱隱帶著一絲恭敬,顯然是從小七對待趙易的表現中看出了些什麼。
趙易微微點頭,笑問道:“看吳先生的樣子,受難前應該有些來歷?”
“些許過往,難堪入耳。”
吳正浦面含苦澀:
“在下曾是大姚縣萬金錢莊一名管事,可惜一朝禍事,連身家也在逃難路上被匪人搶奪一空。若非小七哥兒,即便未曾餓死,恐怕也和那些吸食神仙散的廢人一般了。”
看其模樣,顯然亦知神仙散荼毒之深。
趙易聞言,眼前卻是一亮:“先生可願隨我入城,我名下尚有些生意,需有人料理。”
吳正浦自是求之不得,但又面露為難道:
“可是,在下尚有妻女……”
趙易微微一笑:“交給趙某便是。”
如此一來,自己的其他計劃,便可想辦法鋪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