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刻意停頓了一下，吊足了在場所有人的胃口。
“來人，去把蕭辰，給本侯請上臺來！”
這話一出口，滿座頓時一片譁然。
蕭辰？那個蕭家的養子？不是早就逐出蕭家了嗎。
叫他上臺幹什麼？
無數道各色的視線，鄙夷的，好奇的，幸災樂禍的，齊刷刷地射向了蕭辰所在的那個不起眼的角落。
蕭辰放下手裡的茶杯，臉上沒什麼特別的表情，彷彿周遭那些嗡嗡的議論，那些形形色色的打量，他根本就沒聽見，也沒看見。
他站起身，理了理身上那件半舊的青衫，邁開步子，不快不慢，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一步一步走上了主臺。
蕭長慶盯著他，那張虛偽的笑臉底下，是毫不掩飾的輕蔑。
“蕭辰啊蕭辰，”蕭長慶的嗓門陡然拔高，帶著一股子刻意裝出來的威嚴，“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
蕭辰微微垂著頭，聲音平淡得不起一點波瀾：“知道，是蕭耀祖獲功授勳的慶典。”
“哼！算你還記得！”蕭長慶冷笑一聲，語氣裡全是居高臨下的訓斥。
“你睜大眼睛好好看看你，再看看祖耀！”
他伸手指了指旁邊站著，一副小人得志模樣的蕭祖耀。
“祖耀為國盡忠，年紀輕輕就立下了這潑天的大功，光耀我蕭家的門楣，是我蕭家的麒麟兒，是咱們年輕一輩的真正楷模！”
“再瞧瞧你！”
蕭長慶話鋒猛地一轉，聲音變得尖酸刻薄，“你個吃蕭家飯長大的白眼狼！”
“身為蕭家養子，不想著感恩圖報就算了，整天吊兒郎當，遊手好閒，不學無術，三番五次地給我蕭家臉上抹黑，敗壞門風！”
“先前聖上可憐你年少無知，給了你一個狗屁蕭家楷模的名頭，那是皇上在鞭策你！”
“可你呢？你把聖上的期許當成什麼了？”
“你簡直就是我蕭家的奇恥大辱！是我蕭家的敗類！”
一句句，一聲聲，刻毒的話語像鞭子一樣抽在空氣裡。
臺下的賓客們，有的憋著笑，有的搖頭嘆氣，有的則露出幾分看好戲的表情。
蕭祖耀站在一旁，下巴抬得更高了，鼻孔幾乎要翹到天上去，臉上寫滿了小人得志的猖狂。
蕭茹則輕輕蹙了蹙眉頭，看著臺上平靜得有些反常的蕭辰，心裡頭莫名其妙地有些不安。
“今日，當著滿朝文武，當著這麼多親朋好友的面，”蕭長慶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決絕和狠厲，“本侯就要讓你這個不肖的東西，好好學學，什麼才叫真正的蕭家子弟！”
“來人，上酒！”
立刻有府裡的下人端著一個托盤快步走了上來，托盤上放著一隻斟滿了酒的玉杯。
“蕭辰，祖耀是你往後要好好學習的榜樣！”
蕭長慶指著那杯酒，聲色俱厲地喝道：“現在，你就端起這杯酒，恭恭敬敬地向祖耀賠個不是，敬他一杯！”
這哪裡還是簡單的訓斥？
這分明是赤落落的，當著全京城有頭有臉人物的面，要把蕭辰的臉皮生生剝下來，踩在腳底下狠狠地碾！
要讓他這輩子都抬不起頭來做人！
要用蕭辰的卑微和窩囊，去襯托蕭祖耀的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