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望向那條直直開近的船,令所有人做好戰鬥的準備。
等它靠得足夠近,亨利這才看清,那艘船上,飄揚的正是那面金麥平原的旗幟。
亨利內心的緊張淡去了一些,但他仍舊存有擔心,畢竟不知道那艘船具體抱有什麼樣的目的。
它為何要幫黑山羊號?又為何追蹤至此?
那條船突然停泊在海面中央,似乎不打算登島。
隨後,軍艦上放下一條小船,有一人獨自登上小船,朝著島上划來。
小船於島岸擱淺,上面走下一名士兵。
面對抬起弓弩劍斧的警覺海盜們,那名士兵卻不以為意,泰然自若地穿過人群。
並站在人叢中,環視一圈。
這時亨利才猛然發現,這是一個女兵。
即使身著輕甲,也難以隱藏那極致的身材,可惜頭盔遮住了臉龐,看不清對方的容顏。
海盜們也發覺了這一點,臉上頓時浮現猥瑣的笑容,並對著女兵吹口哨。
是啊,光論身材的話,亨利甚至覺得眼前這位女兵,只比奧蕾夫人稍稍遜色一點點。
忽然,女兵站定,並且面向亨利。
她抬起手,指向亨利,然後做了一個示意跟上的手勢。
接著,便沿著環路,走向島嶼深處。
嗯?亨利心中疑惑,她是怎麼知道我是章魚的?
亨利的穿著平平無奇,身上也沒有佩戴象徵海盜船長身份的物件。
但既然對方能看出他的身份,且敢於獨自登島,此人必然身懷足以應對一切意外的實力。
而且,欲將亨利帶往某處,也必是為了單獨談論某些重要事項。
無論如何,那條船幫過黑山羊號,又將軍艦停在遠處,已經表現了足夠的誠意。
亨利覺得,此時也該在態度上給予回應。
於是對眾蝦米下令道:
“不許跟過來,並分出一小隊人,負責警惕那艘軍艦。”
但亨利還是下意識地扶了一下腰間的斧頭,足見其心中忐忑。
女兵領著亨利前行,直至抵達島嶼另一頭。
亨利大喊道:
“好了,島上已無其他去處,有什麼話,就在這麼說吧。”
語畢,女兵停下腳步,轉身面向亨利。
“無論你是誰,找我的目的是什麼,以及是否為那艘船的指揮者,但請容許我先行致謝,感謝你們的艦船,在海面上對我們出手相助,”
亨利說完,對著士兵行了一個標準的屈膝禮。
“嘿嘿嘿……”
亨利聽到了笑聲。
聲音隔著頭盔,變得不甚清晰。
他沒有理解這聲笑的含義,蹙眉道:
“你笑什麼?”
“你還是這麼死板,又一本正經,”
女兵的語氣有些俏皮,
“亨利……”
一聽到自己的名字,亨利渾身一顫。
她認識我?亨利馬上開始在腦海中翻閱,是否見過類似的人。
就在這時,對方摘下了頭盔。
她似乎只有十多歲。
臉蛋小小的,鼻子和嘴唇都很精緻。
唯獨那雙眼睛,又大又水靈,揭示了她活潑的靈魂。
可能因為長期暴曬的關係,膚色不算白皙,不過兩頰泛著健康的粉紅。
她甩了一下腦袋,使得齊頜的黑色短髮得以自然下垂,不過頭髮犬牙參差,又顯得她不修邊幅。
嗯?亨利覺得奇怪,我認識這樣的姑娘?
似乎是讀出了亨利眼中的困惑,女孩嘟起嘴,氣沖沖地走上前來,用她那鋼鐵的足甲,對著亨利小腿用力一踢:
“你竟然認不出我!”
“啊!”
亨利慘叫一聲,本能的抱著小腿蹦躂起來。
這蠻狠的性格……
亨利望向對方的頭髮,看見髮根處,似乎是……橙黃色!
他愣住了。
疼痛?擔心?警惕?
這些他已然完全拋諸腦後……
他向前邁出一步:
“娜……娜塔莉?!”
那姑娘笑得很燦爛:
“好久不見!亨利!”
天哪!
上主保佑!
海神保佑!
星辰保佑!
“你……你真的是娜塔莉?”
“怎麼,還想挨踢?”
娜塔莉!
她真的是娜塔莉,但……
“娜塔莉!娜塔莉!你……還好吧?有沒有哪裡受傷?有沒有生病?”
“我……”
“我看到了有關於你的通緝令,你偷了東西,奧蕾夫人一定會罵你的,還有,你怎麼還捲入了殺人案!”
“……”
“你身邊怎麼有個男人?他是誰,他綁架了你嗎,他有沒有傷害你?該死,我怎麼不在你的身邊?對不起,娜塔莉。”
“亨利……”
“娜塔莉,你知道嗎,我跟你到了槽港,但等我到了骨髓港,才發現我跟錯了方向。我本該直接返回的……但我卻在迷茫中選擇了逃避,對不起,娜塔莉,你想踢我就踢我吧,我當時選擇去了結一樁沒有意義的恩怨,卻沒有第一時間選擇去找你。”
“亨利……”
“對不起,娜塔莉,我後來還是去找你了,但發生了意外,我被艦隊包圍了,現在被迫逃竄至此,原來如此,是你救的我……對不起,娜塔莉,我真是個沒用的男人,最後竟然,還被你給救了,對不起,對不……”
“亨利!”
娜塔莉忽然大喝了一聲,令亨利僵在原地,呆呆地望向娜塔莉。
她深吸了一口氣,隨後臉上浮現一絲笑容:
“我知道哦,亨利。”
“什麼?”
“當我聽說你成了海盜之後,我立即明白,你是為了找我才離開的圖書館,也因此才成為的海盜,聽你剛才的話,也證明了我猜得沒錯。”
咦?
“所以哦,亨利,你沒有必要道歉,不告而別的是我,該說對不起也該是我,但我現在更想說……亨利,謝謝。”
好奇怪!
好奇怪!
娜塔莉是不是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裡,學會了是什麼魔法,還是她偷學了館長的詛咒?
明明她沒有碰到我,明明她只是說了幾句話……亨利想……為何我的雙眼就像被打了一樣,酸脹不已。
隨後,他更是感覺,有幾道溫暖,淌過臉龐。
我是個男人,亨利咬緊牙關,我至少不能發生聲音。
但娜塔莉實在可惡,她竟然蛇蠍心腸地伸出手,用那隻套著鐵片的手,輕輕撫摸亨利的頭頂。
亨利再也忍耐不住,仰起頭,喉嚨擅自發出了長嘯。
他感受到娜塔莉朝他輕輕一拉,他便順勢跪在地上。
接著,他感受到了娜塔莉腹甲鐵片的冰冷。
冷得,有些燥熱。
該死!該死!像個男人!不要再發出如此扭捏的聲音!
可……娜塔莉卻輕輕扶住他的腦袋,讓他不敢抽離。
他也不想抽離。
這一年半多的經歷,快速在腦海中放映。
只有他自己知道,這一路上遇到了多少危險與艱辛。
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擔心娜塔莉。
但這一切都是值得的,亨利想,我找到再次見到了娜塔莉,娜塔莉依舊安然無恙,我沒有辜負館長。
他任由自己脆弱展現在他本想保護之人面前,任由狼狽的叫喊回蕩在呼嘯的海面,任由鼻涕和眼淚留在娜塔莉的盔甲上。
眼下,他只想哭個夠。
等他的內心終於平靜下來,這才不舍地說:
“娜塔莉,放開我吧。”
娜塔莉鬆開了亨利的腦袋。
亨利向後發力,瞬間站直。
同時儘量快速且帥氣地往臉上一抹,企圖將自己臉上的痕跡以及剛才的窘態一併抹除。
兩人找到一塊大石頭,並坐了上去。
該說些什麼呢?亨利絞盡腦汁地開始思考。
結果還是娜塔莉先開口:“沒有想到,你也有撒嬌的一面。”
亨利脖子以上,瞬間變得通紅。
他把頭扭過去,並馬上轉移話題:
“娜塔莉,你竟然染了發,我一開始沒有認出你。”
“誰叫我的髮色太顯眼了,不過……”娜塔莉的語氣變得不滿,“你就只記得我的頭髮?”
“不……”亨利重新望向娜塔莉,“你變了很多,跟最後一次見你,差別很大,你長高了許多……”
“那是!”娜塔莉翹起鼻子。
“而且……”
亨利目光下移,放在那塊晃眼的部位。
但他重新望向娜塔莉的臉時,卻發現娜塔莉正瞪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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