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子臉說,這兒是槽港。
高竹竿說,佩頓男爵是蒙特羅伯爵最信任的封臣,對主人向來有招必往。
脆土豆說,他家很有錢。
髒辮子——她的辮子不僅髒還很臭——說,瑪麗是個婊子,勾引了她的心上人傑瑞,她發誓一定要將傑瑞搶回來。
而娜塔莉覺得,她應該先洗個澡。
小眼鼠則說,他以後要當水手,並曾經在海上航行過一個月。
娜塔莉打賭他在說謊,這個瘦小的男孩不可能登上過船隻。
她在貿易船上呆了十一天,不是在護舷旁嘔吐,就是在去護舷的路上。
有時不小心吐在了船艙裡,必然免不了一頓毒打。
這十一天,娜塔莉幾乎沒有合過眼,吃進胃裡的東西也幾乎全吐了出來。
娜塔莉將手按在沒有起伏的胸口上,心情低落,這樣下去,永遠都比不過母親了。
然而小眼鼠一點兒也沒提船上的艱辛,所以他肯定是在吹牛。
“你呢,小個子,”脆土豆問娜塔莉,“你是誰?”
是啊,我是誰。
娜塔莉脫口而出一個名字:“凱希。”
她本來想說凱瑟琳,但那是個女生的名字。
“凱希?”脆土豆疑惑地望向周圍的人,“誰啊,你們認識他嗎?”
其他人搖頭。
麻子臉問:“你是剛到這兒的嗎?”
娜塔莉點頭,隨後發現髒辮子盯著自己。
她問:“你頭髮的顏色……是天生的嗎?”
娜塔莉再次點頭。
“當真!”娜塔莉看見髒辮子的眼睛裡泛起光,“那……你有喜歡的人嗎?”
喜歡的人……
我喜歡母親,娜塔莉的心中立即浮現這個答案。
但她知道,髒辮子口中的“喜歡”不是這個意思。
娜塔莉在意的人基本都死光了,除了母親,印象深刻的只剩兩人。
館長很英俊,但她不喜歡他,因為他是個騙子,儘管是個溫柔的騙子。
她寧願喜歡亨利,可亨利太無聊了,又對館長言聽計從。
因此她沒有喜歡的人。
可是娜塔莉明白髒辮子問這句話時的心思,她實在不想被髒辮子靠太近,那股味道實在太沖,所以娜塔莉選擇說謊。
於是,娜塔莉第三次點頭。
髒辮子不再說話,脆土豆問:
“吶,你家有錢嗎?我家就很有錢,我親眼看見我老爹將一枚金幣藏了起來。”
娜塔莉聳了聳肩:“一枚金幣不算有錢。”
脆土豆的臉變得扭曲,唾沫橫飛:“你連金幣都沒有見過,根本沒有資格說這句話!”
“我當然見過,”正如凱瑟琳自述,“我擁有高貴的血統。”
脆土豆咬牙切齒,高竹竿上前一步,揚起下巴,學著聽來的腔調:
“閣下既是貴族,不知識字否?”
“我不僅識字,甚至經常在圖書館裡看書,另外,貴族也不像你這樣說話。”
然後高竹竿的下巴放平,向後退了一步。
麻子臉又問:“那你怎麼會在這?”
“坐船來的。”
“你騙人!”小眼鼠的眼睛竟然瞪得圓鼓。
“我沒騙人,我坐上了貿易船,他們同意我搭船,前提是我在船上幹活。”
小眼鼠面目猙獰,大吼一聲,朝娜塔莉撲來。
接著,麻子臉、脆土豆、高竹竿、髒辮子也都圍過來,對著娜塔莉又踢又打。
真是一群沒用的賤民,打人都沒有力氣,娜塔莉心想,船上的水手只一拳我就受不了了。
娜塔莉任由拳腳交加,僅護住臉,因為母親說女人的臉和貞潔,比什麼都重要。
等他們打累了,便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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