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概把東家都掏空吃盡了。”
“沒想到丞相是這種人……”
姚素衣驚慌又惱怒,對沈掌櫃說:“你這賬本是真的?可府裡中饋記錄,每一次都支付了銀子的。其他人欠的賬關相府何事?”
沈掌櫃依舊恭敬地說:“小的哪敢在相府門前造次?您看賬本,每一筆都有簽字、手印。”
傅老夫人躲在後邊,一直沒說話。
這些年,府裡積攢下來的家底並不豐厚。
昨兒個玉樓春那邊欠下兩萬四千四百四十兩還沒著落,這十萬銀子再拿出去,相府直接宣佈破產吧。
這時,尺素坊的夥計抱著膀子說:“姚娘子,我家的一萬五千兩,先付了吧,我們掌櫃的男人等錢抓藥呢!您總不能叫人病著過大年吧?”
“老天,欠酒樓兩萬四千,欠榮寶齋十萬四千,欠尺素坊一萬五千……這,十四萬兩的債!”
吵嚷之間,百姓一傳,就變了味兒,都說相府的人窮奢極欲,白吃白拿,債臺高築,耍賴不還。
不多會兒,前些日子給相府送了幾批年貨的店鋪,也來要賬。
羊肉、牛肉都是極其稀罕的食材,別說賒欠銀子,有銀子都不一定買得到。
嚷嚷原本想靠著這一批肉大賺一筆的,都被相府強行定了,他們也不多要,給個本錢就行。
七八家鋪子的掌櫃和夥計,堵門要賬,說前三年的賬至今未結清,他們都有送貨記錄。
七七八八也要一萬多兩。
百姓再次起鬨,相府買這麼多年貨做什麼?
有人就說,還用說嗎,肯定請客送禮拉幫結派唄!
各個鋪子的人聚在相府門前,呼聲聚成一句話——
還錢,還錢,還錢!
姚素衣原想著把這些掌櫃們趕緊轟走,但是人越聚越多,其中還跟來不少京城權貴看熱鬧。
“大娘子,怎麼辦?”白管家心慌,這些年他貪墨多少自己最是清楚。
姚素衣也害怕,廚房和製衣處都是她孃家兄弟,都經不起查賬!
她自己從沒有想到,相府會欠下這麼多銀子。
以前,在老家,一年生活費才幾兩,璋郎一年讀書花費多些,也不過十幾兩。
十五萬啊……
面對越來越失控的場面,她應對無能。
就在府門口亂成一團的時候,給姚素衣趕馬車的車伕懷文清,鬼鬼祟祟地跑進姚素衣的尋芳庭。
找到粗使丫鬟嗝兒,把十兩銀子都塞給她:“嗝兒,咱們辦成這一件事,就可以贖身出去,成家買地過日子。快!”
一等、二等丫鬟都去大門口護著主子了,院裡就只剩下這些粗使丫頭。
嗝兒迅速跑進內室,抓了姚素衣和傅桑榆的肚兜褻褲,也不知道幾件,慌慌張張團成一團,塞給懷文清。
懷文清匆匆出去,瞅個機會,溜到尺素坊丫頭的身邊。
一手銀子一手貨,兩清……
府門口。
姚素衣被圍在討債的中間,心裡惶恐。
今天這些掌櫃的吃了熊心豹子膽,堅決不肯走,舉著賬本,有講理的,有哭的,甚至肉鋪的老闆娘還撒潑。
白管家和他們爭執,互相推搡,不知道是誰先動的手,雙方大打出手。
一個圍觀的中年男人跺腳大聲說:“世風日下,人心不古,欠債的倒成了大爺,不還錢還打債主!”
“既然沒有銀子,那就別擺譜。下人都穿綾羅綢緞,瞧把相府能的!”
“連吃帶拿,佔便宜沒夠,呸,太不要臉了。”
……
場面已經失控。
沈掌櫃氣憤至極,大喊一聲:“相府賴賬不還錢,我們就去傅少爺那些同窗的府上討要。”
他這麼一喊,肉鋪的掌櫃也叫起來:“前些日子送來的年貨,被相府送到沂國公府、定國公府……我們去國公府討要!”
姚素衣腦子一閃,對呀,去定國公府討啊,找雲裳郡主才好呢!
這麼大筆銀子,雲裳郡主要是付了,正好給相府解了圍;她要是不付,那就是見死不救,給璋郎難堪,璋郎定然愈發厭棄她......
姚素衣立馬淚水漣漣,哽咽著禍水東引。
“各位,實在對不住,相爺清廉,又不願府里人跟著吃苦,所以暫時拖欠大家一些。雲裳郡主是相爺的未婚妻,儘管很心儀相爺,畢竟兩人沒有大婚,你們找她墊付,也不合適吧?大家還是先回去,相府砸鍋賣鐵,一定還給大家。”
她這話出來,肉鋪的夥計先上當,說道:“對呀,雲裳郡主有個會下金蛋的酒鋪,我們找她要銀子去。”
沈掌櫃哈哈大笑,諷刺地說:“天下再沒有如此可笑的事了,相府欠債,竟然找未婚妻要銀子!”
“動妻子嫁妝的男人已經夠不要臉了,還沒有聽說啃未婚妻的。相爺可真是大陳頭一份!”
“有沒有御史?出來發表一下高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