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要與大家一起賞梅的太后娘娘梁言梔坐在龍椅上一言不發,臉色難看得很。
傅璋坐在下首,眉眼恭敬,神色倒是如常。
“丞相大人,你是不是覺得朕對你太好了?”
“太后娘娘恕罪,一切都是臣的錯。”
“當然是你的錯!你知道剛才太皇太后說什麼嗎?她問朕是怎麼千挑萬選,選出一個德行有虧的丞相?”
“臣罪該萬死!”
“你現在淨給朕出難題!給你和夏大小姐賜婚,她卻被你的侍衛玷汙了;不賜婚,夏大人定然記恨朕。”
太后十分氣惱,“你貴為丞相,這些算計的手段並不高明,你怎麼就上當了?”
“臣聽聞郡主已經喝下了茶水......好似病情發作,心下焦急,便匆匆去查實情,發現情況不對,已經來不及了。”
他不能說自己被最信任的嫂嫂和親生女兒坑了,不然,嫂嫂和榆兒都會死。
他快速偷看了一眼梁言梔,果然太后把要罵他的話都嚥了下去。
好一會子,太后娘娘才說了一句:“不是你親自辦的?你後悔了?”
“不,臣的心裡,娘娘一直第一。臣絕對不敢陽奉陰違,臣只是不方便去女賓區。”
“是你說,她想退婚,是你說,她去聆音閣下了單,似乎知道了什麼,不是朕狠心......”
傅璋努力回想和太后以往的對話,他很確定自己沒有說過雲裳郡主發現他們的秘密。
一切都是太后的臆想,太后的妄斷。
可是他不能說太后有錯,他只能說:“都是臣的錯!”
又過了一會子,太后娘娘似乎無意地說:“那茶水,世上僅此一杯。”
製作這個毒藥的毒聖,在與人鬥毒時,死了。留下這種毒藥,僅兩份。
無人知道配方。
當然也無解藥。
其中一份已經被老定國公在一個女子的身上試用,死狀極其慘烈。
她今天給梁幼儀的一份,是世間僅有的一份。
傅璋不知道怎麼接話,就默默地聽著太后的下文。
“對於夏大小姐,你有什麼打算?”
“全憑太后娘娘做主。”
“朕叫你自己說。”
“給她貴妾身份?”他根本不想納夏青樾,被張龍碰過的女人,他怎麼能要!
“不行。”太后說,“夏大人是吏部尚書,人脈廣,根基比你要深得多。夏家嫡長女,做貴妾是侮辱了夏致遠。”
“郡主命不久矣,臣不想天下人罵臣薄倖。”
太后總不會在雲裳郡主一嚥氣,就叫他娶夏青樾為正妻吧?
無論天下人,還是他自己都不能接受。
“罷了,賜她為平妻吧,給夏致遠和夏大小姐一個體面。”
太后看看傅璋,後者故意現出憤懣之色,她頓時心裡有些微的舒坦。
“夏大小姐也是京中閨秀典範,若非出了今日醜事,別說做平妻,就算做個王妃,都是擔得起的。”
“臣謹遵太后娘娘旨意。”
這個事兒談完,傅璋試探地說,“太后娘娘,聆音閣是否剷除?”
“不可輕舉妄動。聆音閣在東洲大陸這麼多年屹立不倒,肯定與各種勢力都有勾結。這麼多年,可有人知道他們的幕後東家?可有人看見他們的哪怕一個分部的堂主?沒有!你拼盡全力剷除天奉城一個聆音閣,只會惹上大麻煩。”
“可,留著總是隱患。”
“你先與武德司的副指揮使孫洪宇商議一下,制定個策略,能殺便殺。如果弊大於利,那就不管多少人下單查朕,都殺了便是。”
“是。”
處理不了聆音閣,雲裳郡主這樣的還殺不了嗎?
君臣商量了一會子,夏致遠夫妻被宣進御書房。
再之後,夏致遠夫妻面色和緩,與傅璋一起友好地走出御書房。
太后把賜婚聖旨寫好,遞給春安:“晚些時候去兩府宣讀吧!”
待春安出去,她手揮一下,一個暗衛飄落到案前:“太后娘娘請吩咐。”
“大婚前,把夏小姐處理了。”太后雙目通紅,咬牙道。
“是。”
……
一股微不可察的清風拂過,暗衛抬眼看去,內侍靜若寒蟬,日光裡沉沉浮浮的塵埃,也只微微抖了一下。
有人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