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璋指使殺了二十多個流民,連他的大舅哥姚立春、貼身侍衛都替他頂了死罪,這麼多條人命,加上黃德勝一張刀子嘴,都扳不倒他,可見其中還有她不知道的秘密。
難不成太后有重大把柄握在傅璋手裡?
她想到夢裡那一世,鳳闕一年後要死於東啟國的大戰,滿朝堂對他極盡汙衊,對齊王府趕盡殺絕,齊王府從此退出歷史,就有些堵得慌。
為什麼,為大陳付出這麼多的鳳闕慘死,而傅璋那樣的小人卻一直順風順水?
為什麼整個定國公府和蕭千策,像護親爹似的護著他?
她的夢還是太簡單了。
謎團重重,需要她一一去揭開。
“郡主,有人來了。”疊錦說完就隱身了。
梁幼儀出了書房,便看見姜霜院子裡的一等大丫頭入畫來了竹塢。
“郡主,丞相大人要見您,有事商量。”
“我累了,誰也不見。”
“可是大婚……”
入畫沒說完,梁幼儀已經進了內室,入畫皺眉道:“郡主,奴婢話還沒說完呢。”
“我累了。”
梁幼儀再次冷漠地說了一句,簾子把裡外隔成兩個世界。
入畫只好走了。
芳苓問道:“郡主,您答應麒麟閣要再拿一幅畫給他們,來得及嗎?”
是哦,梁幼儀答應簡玉珩,用一幅松青大師的畫,換撤拍的千年紅珊瑚。
六十大壽,六十大壽……
她琢磨了一會兒,問道:“齊王府的老太妃是要過六十大壽了吧?”
芳苓想到前些日子打探來的訊息,鳳闕是因為老太妃六十大壽才回京的。
回稟道:“是。”
梁幼儀眉毛挑了挑,簡玉珩不會是為了老太妃要祝壽圖吧?
次日,她給柳南絮打聲招呼,說要去巡查自己名下的幾個鋪子,年底了,她要盤賬。
像定國公府這樣的權貴之家,嫡女都有自己的莊子、鋪子。
梁幼儀這次出去,沒有叫青時駕車,也沒叫芳苓、芳芷跟著,而是叫疊錦駕車,用了府裡的普通馬車。
出了府門,把標誌也摘下來。
繞了幾圈,去了東城。
京城格局,東富西貴,北貧南賤。
她在東城有一個院子,記在畫樓名下,除了她和疊錦,就連芳苓和芳芷都不知道。
院子很大,高牆飛簷,易守難攻,對外叫“東城吟曲衚衕一號院”,對內,她管它叫南笙居。
曾祖母長樂公主,名諱蕭玉笙,她與曾祖母在淮南生活了十一年,各取一字,喚作南笙居。
院子一直是畫樓守著,他以前是曾祖母的人,明面上是南城鬥獸場的夥計,實際上是她的心腹管家。
這座院子是曾祖母活著時,偷偷給梁幼儀的一處安身立命的退路。
她猶記得,十二歲那年,曾祖母不行了,彌留之際,把她叫到跟前。
摸著她的頭說:“幼幼,曾祖母知道你委屈,曾祖母一輩子也委屈……給你留了一處宅子,沒有我了,你有個退路。”
在定國公府,是曾祖母撫養她長大,對她最好,是唯一為她有些打算的。
只可惜沒等她長大,曾祖母就去了。
她與太子的婚事,也有曾祖母的意願在裡面,只可惜曾祖母去了,婚事也被祖父祖母做主給了梁言梔。
梁幼儀從淮南迴來,過了很久才來看這個院子,發現曾祖母給她留下的不止院子,還有兩箱珠寶玉器銀票,畫樓說那是曾祖母給她準備的嫁妝。
馬車安安穩穩進了巷子,疊錦武功高,一路上聽風辨音,並沒有發現有人跟蹤。
聽到約定的敲門聲,畫樓立即開門,把馬車迎進去。
畫樓手腳利索地在畫室裡生了火籠,紙張鋪開,顏料都備好,就出去了。
梁幼儀沉浸畫作中,直到天漸漸黑了,她才停手。
連續三天,作品完成。
她在左側題字“鸑抱雲霞朝鳳闕”,落款——松青!
簽章。
完事!
不過她畫的不是祝壽圖,而是一幅縱馬圖。
奔宵駿馬,烏黑彪悍,四蹄生風,毛髮飄逸,隔著畫面,都能感受到強健的肌肉和奔騰的力量。
白色錦袍的貴公子策馬奔騰,衣袂飛揚,髮絲都充滿了動感。
背景是夢幻飄逸的紫色雲霞,與衣袂和髮絲相映。
若顧若虛在,一定會叫起來:“這畫的不是鳳小王爺嘛。”
她的特長不是寫意,而是寫實。
畫中的鳳闕不僅容貌百分百還原,就連神情都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賽馬場那天,他說“有事別憋著”。
尾牙宴那天,他說“考慮一下本王好不好啊梁幼儀”。
她要被吊祠堂執行家法,姬染帶著太皇太后來,保了她的命,給她撐了腰。這是鳳闕的手筆!
她也不知道說什麼,不知道做什麼,來到畫室,提筆就畫了他。
停了手,歪頭來回看了看。
梁幼儀輕輕伸手摸了摸“他”的臉,嗯,桀驁、野性、鋒利……
小王爺好看,傾國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