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嗤笑了一下,真是不要命了,竟有人敢在朱雀大街撒野?
刀下留人?
國公府的刀舉起來,從來不見血不入鞘!
“太皇太后懿旨:為感激雲裳郡主對燕南侯小侯爺的救命之恩,親自登門致謝,請雲裳郡主速速出來迎接!”
管家開門就看見一匹彪悍的康居馬風馳電掣地奔來,帶起的寒風把管家的眼睛刺得眯起來。
待看清馬上的人,管家頓時清醒了。
武德司的總指揮使,千傑!
皇家威嚴,與御林軍中大多是勳貴子弟不同,武德司都是殺人如麻,喋血山河之徒。
有詩云:錦衣血屠九千萬,只因此命奉皇天。
手段狠辣,無所不用其極,端的是皇帝手中的一把好刀!
得罪誰,都別得罪武德司的人,何況,眼前人是千傑。
管家不敢怠慢,雙腿發顫,立即去稟報梁知年。
梁知年聽聞千傑親自來宣懿旨要見梁幼儀,先是一個懵,太皇太后什麼時候與孽女有勾連了?
不管怎麼樣,武德司得罪不起。
立即叫身邊的侍衛速去祠堂,告訴梁景湛,千萬不要動刑。
前院等待小蚊子回來覆命的月梅聽到這個訊息,差點把鞋子跑掉,告訴在廊子裡等待傅璋的柳南絮。
柳南絮問清楚,來人是武德司的千傑,還說太皇太后親自來府裡,有些失望。
傅璋真是廢物,落在太皇太后後邊,還成什麼事!
不過,太皇太后親自來感謝,那梁幼儀絕對穩了。
她二話不說,比狗跑得還快,一邊跑一邊把自己頭髮扯下來一縷,跑進祠堂。
哭喊:“世子爺,妾身求求您了,別打妹妹,她身子弱,撐不住……”
梁知年的侍衛到祠堂時,梁幼儀已經被迫脫掉外衣,梁景湛讓人把梁幼儀捆了個結實,吊在行刑架上,正往上升吊。
家法已經被請出。
一根黑紅的鐵鞭,上面的倒刺閃著寒芒。
梁景湛也脫掉了外衣,活動了手腕,準備開打。
暗衛直接現身:“世子爺,快住手。”
梁景湛停下手,問道:“怎麼啦?誰來了?”
“武德司總指揮使來宣太皇太后懿旨,說郡主救了燕南侯小侯爺,太皇太后親自登門道謝。”
梁景湛頓時又怒了:“梁幼儀,你還救了燕南侯小侯爺?”
梁幼儀自然聽到他們的對話,只是不想搭理梁景湛。
柳南絮跪下,抱住梁景湛的腿哭:“爺,求求您,咱就這一個妹妹,打斷骨頭還連著筋的親妹妹。爹不在跟前了,你放了她吧,反正別人也不知道……”
梁景湛看看梁幼儀,她臉色蒼白,眼睛半閉。
一腳踹在行刑架上,冷厲地看了梁幼儀一眼,對徐長雲說:“放她下來。”
徐長雲立即去放梁幼儀下來,柳南絮叫月梅、月蘭接著,給她穿上外袍,哽咽著說:“妹妹,你受苦了!我叫人去通知了丞相大人,他在趕來的路上。”
梁幼儀臉色蒼白,對柳南絮說了一聲:“多謝嫂嫂。”
“你別怪你兄長,他也是沒辦法。”柳南絮給梁景湛開罪,指揮者月梅、月蘭把梁幼儀帶回竹塢。
又把紅糖生薑水給梁幼儀端來一碗,拿來一套新衣,對芳芷說:“你快點給你主子梳妝,太皇太后馬上到了。”
柳南絮看著小姑子,心裡第一次生了忌憚。
小姑子深不可測。
今天眼看命喪黃泉,竟然把太后的死對頭太皇太后請來了。
要說這世上,能壓太后姑姑一頭的,也只有這個太皇太后了。
太皇太后母族崔氏,武將不輸定國公府,根基比定國公府還要深厚,先帝的暗處力量都在她手裡。
鬼門關走了一遭,梁幼儀看上去卻依舊沒一點表情。
柳南絮叫月梅從自己的私庫裡拿來一副新頭面,給梁幼儀。
“妹妹生得顏色太好,太過繁盛的首飾,顯得妹妹威壓太重,容易引起別人忌憚。嫂嫂給你準備的這份頭面簡單一些,什麼場合都合適。”
柳南絮八面玲瓏,人際場的事她最是精通。
梁幼儀叫芳芷給自己戴上,說道:“多謝嫂嫂。”
柳南絮更高興,勸說道:“妹妹,我們去祖母請個罪,場面的活咱們做得漂亮一些,府裡日常的事到底是祖母說了算。”
人在屋簷下低頭,並不丟人。
兩人到梁老夫人的松柏居。
梁老夫人的臉色說不出來的精彩,像吃了一團屎一樣。
“今兒是太皇太后指明要見你,暫且饒過你一次!我不知道你用了什麼狐媚法子把太皇太后請來,你要在這個府裡討生活,就給我安分一些。”
“謝祖母教誨,雲裳以後定當謹言慎行。”
府裡已經鋪了紅毯,梁幼儀穩穩地往前院走著,不卑不亢。
失意讓人學會成長與堅強,不執著於過去,不幻想於未來,努力走好腳下的路,走著走著,花就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