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鍋端了吧!
“我們說好了,這次莊子的糧食,全歸你。”梁幼儀道,“不準推辭!”
“我不要。給你弄到扶風臺去。”
“扶風臺那一萬七千石夠用了,再多就是累贅。”
天奉城被濁河水吞沒,沿途三百里沒有可以躲藏的地方,她不可能一直躲在扶風臺。
扶風臺不過是她為走不脫做準備的罷了。
一萬七千石,足夠吃上幾年。
鳳闕說:“你把糧食給我,不會是想與我劃清界限吧?”
“不是。”梁幼儀冷白的臉依舊淡漠,說道,“你總有自己想做的事,手頭無糧不行!”
如果人禍不可避免,東啟國還是會入侵大陳,鳳闕十之八九會帶人抵抗東啟國。
糧草絕對不可少。
她猜想,悟真道人向鳳闕要的,首當其衝,肯定是糧食,但是也不排除其他她不知道的條件。
太后對一手把她推上高位的悟真道人,都能奪走保命家底,對齊王府又怎會客氣?
不知道鳳闕用多少糧食、銀錢抑或是保命家底,換了太后一個不害梁幼儀的誓言?
梁幼儀沒問他用什麼去換的,太后要的,一定是梁幼儀無法承受之重。
她問與不問都知道,鳳闕為她做的太多。
“糧食歸你!”梁幼儀再次強調,“我希望你好好活著。”
“你,你別哭......我一定能做到!”鳳闕看她眼裡氤氳著水霧,睫毛抖動,緊張地站起來,想伸手,又停手。
眉眼鬆軟地笑著說:“你是擔心我的病不能好?我的毒都壓制住了,你給的紅珊瑚我用上了,大有改觀。柴神醫說,我以後定能痊癒。”
“你還需要什麼?我幫你找!”
“你想知道?”這人忽然湊過來,眉眼活色生香,“你可聽說國師的預言?”
國師觀言云游去了,已經多年不見。
觀言曾說:小王爺此生有厄,須得娶貴女,厄才得解!
梁幼儀自然是想到了。
“你,走開些!”一絲赧色爬上白皙的面龐,他離得有些近,兩人呼吸相纏,她微惱。
“那我先回去好好安排。”他看著她惱了,立馬後退,順手把桌上的小瓷瓶抓了揣懷裡,“謝了。”
那藥是梁幼儀剛才安排芳苓送去齊王府的,既然是要給自己,沒傷也帶走。
風一般,走了。
“真是......”
可愛!
鳳闕出了侍郎府,立即吩咐下去。
不多時,小侯爺姬染帶著一個年輕人來了......
*
傅鶴晨出門就聽到麒麟閣要舉行年前最後一次拍賣,拍品還是讀書人最嚮往的藕絲印泥。
冬不凝固、夏不走油、水浸不爛、火燒留痕,千金易得,龍泉印泥一盒難求。
他與徐浩南等同窗在麒麟閣的展臺上看展品,徐浩南眼饞地說:“要是能得一盒,足以在同窗中成為耀眼的一個。”
展示出來只有五盒,五種包裝。
質地絕非一般的印泥可比,而且還帶著蓮的淡淡幽香。
但是上面也清晰地標記“起拍價一千兩”,幾個少年郎看著就氣短。
“鶴晨,咱們這些人,也只有你能拍得起。”謝春樺道,“我每月例銀只有二兩。”
徐浩南也跟著說:“我娘補貼了我,也不過三兩、四兩。鶴晨,回頭你拍下一盒,借給我用一用啊!”
其他同窗都說:“是啊,傅鶴晨,我們都是好友,你可千萬別小氣!”
謝春樺笑著說道:“鶴晨最大方了,他肯定借給我們用。”
“大方”的傅鶴晨,笑得十分勉強。
這一段時間,府裡發生太多事了,學子請願,二叔失勢,母親被逐出府.....他都不敢出門。
一想到開學,他對書院都心生恐懼。
不知道過了年,同窗會不會集體孤立他?他在書院還能否待得下去?
今兒他去找徐浩南,徐夫人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指桑罵槐,阻止徐浩南和他交往。
還好謝春樺念舊,出面邀請徐浩南和其他同窗一起出來。
他此時若說買不起,只怕徐浩南他們再也不會與他來往。
以前,二叔如日中天,巴結奉承者如過江之鯽,他不覺得拍一盒藕絲印泥有多難,但是眼下的侍郎府,八面透風,想要一盒印泥,太難了。
“我,我儘量拍下。如果拍下,我一定借給大夥。”他笑得快哭出來了。
“那好,先謝謝啦!說好了,你到時候可不許反悔!”徐浩南拍拍他肩膀,其餘同窗都跟著“先謝後借”。
“請讓一下!”有人客氣地在後面說。
傅鶴晨扭頭看去,只見兩個讀書人,眼睛放光地盯著展臺上的印泥。
此兩人錦衣華服,看著就非富即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