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直到宮宴結束,也沒有聽見太皇太后和太后提到帝師的事。
梁幼儀看著眾人簇擁鳳闕離去,她正要和傅老夫人回府,春安過來,說太后娘娘有請定國公府女眷。
專門補充一句:“雲裳郡主也去。”
梁幼儀與祖母、母親、嫂嫂一起去了太后的鳳轅宮。
蕭千策也在,梁老夫人笑著說:“臣婦託大,給陛下發一個紅封,祝陛下歲歲平安福氣綿長!”
按照民間,這是外祖母給外孫發的大紅封。
蕭千策好奇地拆了紅封,發現裡面是一疊銀票,頓時沒了興致,交給夏泰道:“你幫朕收著。”
梁幼儀低眉順眼沒說話,平心而論,梁老夫人對太后真的是掏心掏肺。
那一疊銀票,至少有兩三萬兩。
然而蕭千策一門心思想快些回寢宮,那樣,就可以玩顏料和印泥了。
他離開時,梁幼儀不由地又看了他一眼。
蕭千策太像梁家人了,和姑姑幾乎到了一個模子復刻的地步,原先她還覺得只有五分像、八分像,如今看著倒是九成九。
越長越像太后梁言梔,梁幼儀第一次見到母子能相像到這種地步。
這大概也是太皇太后不喜歡小皇帝的原因,蕭千策不僅分毫不像先太子,更不像先帝,和太皇太后的容貌更是風馬牛不相及。
小皇帝與他的貼身太監、宮女回寢宮休息,太后忽然問道:“儀兒,聽聞你把侍郎府的家底都給抵出去了?”
梁幼儀回道:“稟太后娘娘,臣只是在債主上門討債時,經過傅老夫人的同意,以物抵債,管家親自估價,債主親自確認,臣只做了個見證。”
“你別狡辯,侍郎府的事吾比你清楚。對了,宮裡有個奴才背主,被吾責罰,他逃出宮去,據說在京城專偷官員府宅,巡街使十幾人都被他殺了。不知道侍郎府可丟了東西?”
“未曾發現,府裡下人亦沒有稟報。”梁幼儀心裡知道她說的是什麼,但是她雙目陳靜無波。
“傅大人受了重傷還去西南為吾分憂,儀兒你一定要做好他的後盾。”太后道。
梁幼儀心說:若非想報復他,把他倚仗掏空,我怎麼會同意去幫他主持中饋?
口裡卻道:“臣遵旨。”
“儀兒與吾生分了,以前都是喊吾姑姑的。”
“禮不可廢,臣牢記在心。”
太后問不出什麼,便請眾人品了新進貢的香片飲,說了一些面子話,便叫她們回去了。
出御街,定國公府的女眷轉向朱雀大街,梁幼儀的馬車轉去侍郎府。
不過才走了不多遠,便有人擋住去路。
來人恭恭敬敬地行禮,說:“雲裳郡主,我家主子有請。”
梁幼儀輕輕掀開車簾一角,問道:“你家主子是誰?”
那人幾步向前,芳苓拿劍擋住:“有話直說,不準靠近。”
那人肩寬體壯,是一名武功很高的侍衛,客氣地說:“我家主子絕對沒有惡意。”
芳苓伸手推他:“你家主子到底是誰?”
就這麼一推,那人的腰牌已經在手。
芳苓在袖子裡用手摩挲了一下腰牌,是個“靖”字,她知道是誰了。
那人固執地擋在馬車前,說:“求郡主與我家主子一見,不會耽誤郡主太多時間。”
芳苓轉身回到車上,輕輕給梁幼儀耳語:“郡主,是靖南王。”
梁幼儀對青時說:“跟上他。”
那人大喜,再次行禮,感激地說道:“請隨小的來。”
騎馬帶路,一會兒功夫,到了聚賢茶樓。
靖南王思慮周全,茶樓相見,即便有人看見,也不會影響梁幼儀的閨譽。
進了雅間,梁幼儀便看見靖南王已經在了。
“冒昧請郡主來,請諒解。”靖南王很客氣,早安排了軟墊給梁幼儀。
此人生得儒雅,比梁幼儀年長四歲,眉眼柔和,看上去一點也不像奸惡之徒。
“不知王爺喚臣何事?”梁幼儀淡漠地問道。
她依然美得驚心動魄,卻雙目如此平靜,淡漠如冰。
靖南王雙手握緊,百般心思湧上心頭。
他十六歲第一次見到她,那時她十二歲,才從淮南迴來。
那時,她眉眼含笑,眼中有光,規矩很好,但是全身都透著靈動。
他心裡狠狠一擊,那一刻,彷彿看見了星辰閃耀,照亮了迷茫的心,一種要守她地老天荒的情緒迅速瀰漫。
只是,後來,他與她無緣。
蕭呈的手指再次緊了緊,對梁幼儀說:“郡主請坐。請問你喜歡什麼茶?我叫小二上來。”
梁幼儀沒點茶,說道:“王爺,有事便告訴臣吧。”
“其實也沒事,就是想見一見你。”蕭呈千言萬語一時不知道從何說起,不由自主地,雙目就發紅。
片刻,才控制著情緒,溫和地笑著問:“你過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