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長通知說,後天各編隊都要接受檢閱,到時候必須呈現出最好的狀態。”
“是!”
陸航旅駐地恢復了寧靜。
數十公里外。
經歷了將近一天一夜戰火洗禮的土地上,第一縷刺眼陽光透過硝煙、浮灰,照亮了整個蓮城。
肅清行動已落下帷幕,孟德部在未來數日內,都不會再有什麼大規模戰事,僅需維繫好當前陣線,對變異的喪屍實施動態清除,做好監視工作即可。
期間,戰場打掃工作亦不會中斷——黃金、晶核,將細水長流般匯入面板賬戶。
這個時候,一份陣亡名單也到了孟德手中。
如此大規模的作戰,不可能零傷亡。
犧牲十五人,重傷員七人,輕傷二十六人——感染者已被納入犧牲者名錄,第一時間處決。
拿著戰報,孟德沉默著思索了一下:部隊整編完畢,光復蓮城以後,要立一個碑,進行所有犧牲將士的追悼大會。
士兵犧牲不能是默默無聞的。
要讓所有幸存者都知道,他們當前的生活是誰換來的,是誰在替他們負重前行,能在夜裡躺著安心睡大覺,要懂得感恩。
被徵召而來的東大士兵,又不是一串冰冷資料,有血有肉!
科教城基地,鹿鳴湖畔。
中心醫院。
病房內瀰漫著淡淡的消毒藥水味道,陽光透過粉色窗簾灑進來,映照出一片柔和的光暈。
久違了,晴好天氣。
“嘶……”孫鵬緩緩睜開了雙眼,頭部的昏沉脹痛讓他忍不住出聲。
這、是在病房?
而後不適感逐漸緩解,眼前的景象慢慢變得清晰起來,當看清楚陌生的白色天花板,以及周圍環境後,下士舒了一口氣。
房間寬敞明亮,粉白色牆壁倒是挺溫馨的。
媽的,不會是產科孕婦病房改來的吧?
思維跳脫了一下。
微微偏眸,床頭擺著一個心電監護儀,旁邊還有一張空蕩蕩的病床,這個房間似乎只有他一人。
“王排長、李班長,病人剛醒。”
門口傳來一道溫柔女聲,自覺沒啥大礙的孫鵬聞聲望去,看到一名身穿白色護士裝的年輕護士把門推開,兩名身穿訓練服的男人走了進來。
他眯著眼睛,看清楚了兩張熟悉的臉,下意識想要坐起來。
“別別別,先躺著吧,雖然傷勢不算嚴重。”
“好好靜養。”
【脾挫裂傷、少量腹腔積液,診斷為腹部閉合性損傷……】
主治醫生說,傷勢很輕微,都不需要靜脈補液,在這兒觀察兩天就可以回宿舍靜養了,保守起見,未來兩週不能參與戰鬥,免得再被炮彈震傷、昏迷。
沒錯,孫鵬是被友軍誤傷。
由於被喪屍群纏上,未能在規定時間內撤到指定安全區,在邊緣地帶給震昏了。
幸虧命大,沒被高速碎片擊中。
許多重傷員就是因此被送來搶救,什麼玻璃片、碎石頭。
當然,戰爭不是兒戲,有時候為了達成戰略目標,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怪不到炮手身上。
“你們聊,我半個小時後過來送藥。”
護士見三個大男人大眼瞪小眼,倒了一杯水放在床頭,然後幫助孫鵬坐起來靠在床頭,便轉身走了。
咔噠。
關門聲傳來。
“草,鬼門關走了一遭。”孫鵬嘶啞著開口,接過排長親自遞來的水杯,喝了一小口、潤了潤嗓子。
“小兔崽子,別說那麼誇張,是你跑得太慢了,安全區陣地的兄弟單位,還有我們一直在火力掩護。”
“等養好了,給老子好好練武裝越野!”
旁邊,面色黢黑的班長老王不語,只是默默給他的兵剝橘子。
“但話又說回來,你這次確實是命大,不然就上陣亡名單了,好一點,也是在重症監護室待著。
唉,我剛看到首長的車往這裡來了,估計要來病房轉轉。”
話向來不多的排長,不斷絮絮叨叨,像個女人。
大門處。
“不要弄那麼大陣勢,我轉一圈,問問情況就走。”
負責警備工作的是一支排級單位,院外有兩輛突擊車正不間斷巡邏。
近戰能力爆表,宛若生物雷達的軍犬也重點關照這裡。
畢竟,弟兄們好不容易被搶救回來,被滲透進來的小股喪屍給偷襲、死了,那就是地獄笑話!
“首長,重傷員已有三人差不多脫離生命危險,正在監護中。”
“四人正在實施搶救,我們一定不惜一切代價,把人給救回來。”
院長錢斌小跑過來,沒說廢話——第一句說情況,第二句表決心,因為蓮城學院出身的他太知道孟德了。
有事說事。
虛頭巴腦的老油子滾遠點。
能幹出成績的,自然不虧待,
“有缺什麼特殊藥品嗎?”孟德詢問。
錢斌搖頭:“不缺。”
開什麼玩笑?就跟人均食物資源佔有量瘋狂溢位一樣,堂堂三甲醫院的藥房,只服務於這麼些人口,可太夠了。
更別提軍隊當前的實控區,已有中心醫院老院區和其它民營三甲醫院了。
藥品類醫療資源,爆滿!
就是缺乏最頂尖的外科聖手。
“早先那六位受到槍傷的戰士,有三位犧牲,兩位士兵情況不容樂觀,正在用ECMO維持生命體徵,首長放心,我們不會放棄搶救的,一定堅守到最後一刻,盡全部努力。”
孟德不語。
ECMO?又稱體外膜肺氧合,主要用於對重症心肺功能衰竭患者,提供持續的體外呼吸與迴圈,以維持生命。
就是傳說中,開機一次五六萬,一天大幾千、上萬費用,富豪,或者家底殷實人家才用得起的好東西。
“最後一個呢?”
“救回來了,正在重症監護室觀察。”
錢斌無奈,只是拍著胸脯道:“往後醫院的內外科醫生,一定深鑽槍傷、撕裂傷、擠壓傷、燒傷等戰傷領域,多向駐院軍醫請教經驗,好好總結這次的教訓。”
“行,我是放心你們的。”孟德沒拒絕。
鷹城特色菌絲寄生類喪屍的槍法很離譜,專往頭顱、心肺招呼,早在一開始,入場搶救的衛生連就彙報說:希望無比渺茫,低於百分之一。
現在能救回一個已算奇蹟。
而後面攻略鷹城,少不了要跟它們打交道,而民營醫院的醫生治療常見病症,如車禍外傷、癌症等,肯定比軍醫強,但戰場傷害就不行了。
跟天賦、努力無關,只是缺經驗。
一個外科醫生從醫三十年,能遇到一個槍傷患者並給救回來,那他可以躺平吹一輩子牛。
聽著首長略頻寬慰的話,錢斌暗暗鬆了口氣,知道這回是過關了。
整個救治環節,真的沒誰不努力。
說拿自己命去換戰士的命,確實太誇張了,但讓主刀醫生們少活兩年,包括護士,換一位重傷員從鬼門關回來,誰都願意。
一是,證明自身值得孟德開出的待遇。
二是,懂得知恩圖報,沒有戰士奮戰,哪有他們吹著暖氣、一日三餐不發愁的好日子?
三是,尚未泯滅的職業良知。
一個小時後。
在錢院長陪同下,孟德離開醫院。
——隔著玻璃看那些仍在昏迷狀態,跟死神搏鬥的弟兄,再去慰問已經甦醒的輕傷員。
“中午開師機關會時,議一下軍功章的事。”
“是!”
機要秘書蔡林傑拿筆記下,生怕忘了。
就算徵召而來的東大戰士無論如何,始終百分百獻出忠誠,孟德依舊覺得,身為指揮官,要給他們應有的榮譽,不單單侷限於職位晉升、口頭嘉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