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往眉心裡一點,一塊表面浮著玄奧天然紋理,內裡深邃內斂,彷彿將最幽暗冰冷寒淵濃縮其中的晶體被其緩緩牽引出來,浮出雙掌之間。
“九幽墟魄?好妹妹,你倒是好運道,竟然還能尋到!”
晶體一現,頓時散發出不輸此地極寒法則的冰寒氣息,讓一旁的途幽核心都覺刺骨入隧,直指靈魂。
然若仔細深入觀察,便會發現這枚晶體深處尚蘊含著一絲極難捕捉到的,足以逆轉生死的本源生機。
生機雖淡,然也因有了它,使這枚晶體的價值無法估量,品階足以達到聖階以上,堪稱神煉之物。
對於現在的塗山兮人來說,亦可謂大藥!
塗山兮人以意念把晶體召來墓冢面前,越看,意念裡流露出來的情緒越是驚喜,“好寶貝!”
般若盈盈一笑:“姐姐喜歡就好!”
塗山兮人把晶體收了起來,笑吟吟道:“豈止是喜歡,九幽墟魄只在九大絕地之一的歸墟里才有,裡面的“寂寒法則”之力,與吾同源。
就是少了一點,若是再有八枚,足以讓吾神體修復完成。找到此物,費了妹妹不少功夫吧!”
般若微微一笑:“還好,可惜那裡受損嚴重,想得到更多的墟魄,估計得更深入尋找,方有可能找到。但姐姐也知那裡法則紊亂不堪,又不知通往何處,妹妹卻是有些怕了!”
她言語裡雖然沒有談論自己的付出,塗山兮人卻明顯知道那裡的恐怖,微微嘆道:
“不用了,此物早就隨著歸墟輝煌的沒落,消散許久,若是還大量存在,姐姐早就恢復了。”
話到此處,她神念落在途幽身上,“如你所料,那位年輕的羲皇終於找到了這裡,也得到了自己想得到的一部分。”
般若注視著自己的“五弟”,微微搖頭:“看來就連小弟,都遠遠不是他的對手了,這進步當真極快!”
兩人的話語,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竟透露出了一件令人悚然動容之事。
途幽本是不敢面對自己的四姐,聞言僅剩的核心猛然快速轉動起來,看著極為震驚,以一種極為茫然且不可置信的語氣失聲叫道:“四...姐,你們在說什麼?”
般若眸光似孤月懸空,身上隱隱散發出一絲疏離感,淡淡道:“冷靜下來,你就明白了!”
途幽意念茫然無措,根本就毋須深思,吶吶道:“你的意思是,我之所以會被困在這裡,背後有你的一份?而困住我的原因,只是想讓那小子得到應有的東西?”
般若微眨著如蝶羽般的睫毛,笑道:“對!”
“這不可能!”
途幽寧願般若是在誆騙自己,也不願聽到她此時的回覆,通體劇烈顫抖起來,突然咆哮出聲道:“你想幹什麼?你從什麼時候起,便開始算計我了?”
般若凝視著途幽,眼若寒潭墜星,語氣卻如鋒銳利刃:“大約是在那年輕的羲皇覺醒以後吧!”
途幽怒氣一滯,轉瞬又沖霄而起,無窮憤怒裡帶著深深的茫然:“為什麼?你為什麼要為他來算計我?我可是你弟弟!”
般若淡漠道:“不為什麼!”
“不為什麼?”
若此時途幽乃是人形,怕是激動憤恨得迸出血淚來,“這就是你的回答?說到底,你是想報復我為那人做事,對不對?
我就說,就憑那弈青鋒,怎麼可能有能力深入此地,困住我三百餘年,原來是你跟他們一起在搗鬼!混蛋,混蛋!你怎麼能這麼做?啊!回答我——”
般若沉默以對,許久,方又說出了一句對途幽而言,堪稱石破天驚的話:“多說無益!二哥已重入休眠成長狀態,你氣運已盡,便去與它作伴吧!”
聞言,途幽叫聲一滯,旋即通體顫抖起來,一抹強烈的恐懼、茫然同時從意念裡浮現,使其發出了遠超之前的尖嘯聲。
嘯聲一起,它更如避蛇蠍般,拼命遠離了般若,大叫不止:“你說什麼胡話?那人手中有二哥的屬靈,怎麼可能重入休眠狀態?我們永遠擺脫不了他的控制!”
“但這並不能成為你為他效力的理由!”般若素手微翻,一道萬千之心的靈光驀然浮於其上。
靈光一現,途幽的叫聲戛然而止,通體顫抖如篩子,好似見到了極為恐怖的事情,“四...四姐,你...你......”
許是根本無法置信,使其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般若把萬千之心收了起來,“得姐姐相助,我自有辦法,就是需委屈二哥,於無盡歲月後甦醒後,是會虛弱一些。不過,總比被人控制好!”
說完這句,她眸裡浮起一絲破碎之意,“五弟,你也一樣!”
誰知她剛說完這句,途幽便瘋狂地朝大門方向洞射而出,口中瘋狂大喊:“不,我不要,我不要重新休眠,重新成長,那根本不是人過的日子,我不要——”
也不知何謂休眠,竟讓途幽瘋狂至此。
然塗山兮人卻似有所共鳴,微微一嘆。
般若眼裡浮起一抹掙扎,轉瞬斂去,嘆道:“小弟,放心,四姐之後也會來陪你的。”
“我不要!你還不如殺了我——”途幽瘋狂地撞擊冰封千丈之高的大門,卻怎麼也撞不開,歇斯底里般的瘋狂大叫。
若其現在是人形,估計連鼻涕眼淚都出來了。
般若素手一翻,一抹懸空的半月於極致冰寒的世界憑空而現,內裡有一道靈光似的生機正在重新孕育著。
然裡面直如囚籠,不至於暗無天日,卻有種讓人一見,便產生萬古寂寥,只餘一人獨存的恐怖孤獨感。
“不,不行,四姐,不要,求你,你不如殺了我,真的——”途幽見此,瘋狂逃竄。
若是在其巔峰時,它可能還會跟般若掰掰手腕,但現在,它的實力十不存一,根本不可能是般若的對手。
甚至見求饒未果,欲點燃自己的魂靈,通知白玉京主宰救命。
可惜,在場的不止有般若,還有塗山兮人在。
“過分了啊!”
塗山兮人淡淡一喝,途幽僅剩的核心連同其魂靈,倏然凍結住。
“勞煩姐姐了!”
般若走到途幽面前,輕輕撫摸冰封中的它,半晌素手一展,一擊轟在其核心之上。
“不啊,四姐——”途幽發出最後慘叫,其意之悽慘,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核心一碎,便有一道形如滿月的無歸靈光逃逸出來,試圖做最後一搏。
不過生前無法抗拒,死後又怎能成功?
般若心硬如鐵,把其收回後,一分為三,一份送入半月囚籠之中,與大千為伴,一份收起,最後一份則送至塗山兮人墓冢之前。
塗山兮人的嘆聲響起:“妹妹,倒是好硬的心哪!”
說是如此說,卻也毫不猶豫把無歸之心的靈光收了起來。
顯然如海界天道一樣,即便是這位神秘的古神祇,也覺此物有大用。
般若微微一嘆:“感謝姐姐再次相助,妹妹感激不盡!”
塗山兮人道:“你欲集齊五大原始靈光,送予那位年輕的羲皇,如此費盡周章,值得?”
般若默然不語,半晌道:“無所謂值不值得,只看做了有無好處。至少,二哥、小弟,已脫離了那人的掌控,這便足夠了!”
塗山兮人的意念緊緊盯著她,驀然一笑,這一笑,恰如春天百花盛開,竟使極寒空間裡突然開出了無數朵形態各異的冰花,“意志夠堅,不愧為我塗山兮人主動認下的好妹妹。
罷了,我也不多問,只希望你最後不要傷害自己,想做什麼,等姐姐恢復過後,總能助你一臂之力的。”
般若眼裡浮起感動之意,欠身道:“謝過姐姐!”
塗山兮人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吾在此地不知多少年,可謂孤寂難眠,若不是意外救下了你,得你相助,反使吾恢復漸快,這剩下的時間不知該如何渡過?你那小弟,想必也是如此。”
般若道:“做錯了事,就要承受代價。它有今日一果,正是以往之因所致。其實,我也一樣。不說了,姐姐,妹妹先行一步。”
塗山兮人意念閃動,把她頭顱以下的軀體凍住,說道:“不急,這段時間姐姐受你之助,恢復了不少力量,合該反饋你些助力,增進你之修為,省得你做傻事!
且途幽剛亡,若讓那人察覺到,未免不美,先留一段時間吧!”
般若苦笑:“姐姐,不用如此浪費!反正……”
她未說完,連頭都被凍住。
塗山兮人當然知道她想說什麼,直接打斷:“虧不了你,再者,些許神力罷了,又能讓我有什麼損失?”
“姐姐...我若繼續留在此地,對你可能也有威脅的......”
雖被凍住,般若竟也勉強以神念道了一句,可見其實力極強。
“放心,焚陽古星裡有一個大傢伙,白玉京那人就算再強,也不會願意主動來招惹他的!”
“姐姐,他是?”
“有緣法的話,你會知道的。好妹妹,這方宇宙,遠比你想象的還要複雜,先停歇一段時間,好好隨姐姐修行吧!
強大的實力,才是對己身最好的保障!”
-----------------
當風伏紀從歧陽星域趕回來天行界之際,時間已來到了東華歷,定鼎七年二月二十日。
三百萬東華大軍的到來,加快了天行界統一的步伐。
每征服一片地域,便有一道道氣運從天行界流出,越過了星空,越過了空間的阻礙,朝東華神都所在的羲州湧來。
正在航行中的風伏紀自也受到了不少裨益,及至其來到天行界與歧陽星域中心處時,修為已然達到了造物境的巔峰。
眼見氣運持續湧來,他並沒有繼續用來破境。
蓋因其底蘊過於雄厚,雖有極大好處,可使其戰力大增,然壞處也很明顯——便是需要極其龐大的氣運加身,否則根本無法滿足。
還不如用來滿足內世界“承鈞”,以及內宇宙成長所需。
自把內宇宙雛形鍛造出來以後,他也思考過,要不要把兩者結合在一起。
然思慮再三,還是決定以後再行此事。
且不提內宇宙演化培養之難,“承鈞”也是其識海靈域演化擴張,擁有極大的潛力,能成為他未來力量的另一道源泉。
即便內宇宙最終無法成型,因此崩潰,“承鈞”的存在無疑將成為他最重要的後手,不至於使其戰力崩減。
在思考未來修行道路的同時,他也一邊持續煉化著途幽的部分記憶,收穫不算少。
“吼!”
然也就是在此時,他座下的六御雉龍輦突然停止前行,六頭雉龍先後發出了一道警惕的低吼聲。
風伏紀暫斂思考的念頭,目光望去,卻見一名身形強壯高大的身影持著一杆釣杆,背坐於他前行的星空路上。
漁線雖在,卻在星風的吹拂下,時隱時現,更絲毫不見魚鉤的影子。
“竟然是他!”
風伏紀眸光微閃,收起御輦,來到那道身影身邊,目光緊視著魚線的方向落去,卻是空空如也,什麼也看不見。
他嘴角微撇,啞然失笑:“看來,堂堂無相劫帝·武王陽甲,也是個鉤直餌鹹之人!”
原來,攔在其路上的,赫然正是棲吾島之主,陽甲。
陽甲瞥了好似“老朋友”一般,在其身邊調笑的風伏紀一眼,淡淡道:“小子,你搶了本王預定的業格,你可知道?”
風伏紀輕笑一聲:“你指的是,寰宇之主?”
陽甲冷哼道:“不然?”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