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7章 造反（中）
參差不齊的喊叫聲中，之前在女子們面前露過真面目的玉珠姑娘突然現身，來到了靈位之前。她先是祭奠了遇難者，隨後向大夥打招呼，並大方地說出了自己的身份。眾人驟見此角色容顏，均心神一顫。
“原來是玉珠姑娘，我們……”
“諸位，請聽小女子一言。”玉珠姑娘甜美知性的聲音就像一股春風，化開了窗欞上的冰花：“我們都曾經懷揣夢想和抱負，可惜為諸神之夢所不容，不僅未能一展所長，還被逼得像老鼠一樣躲在暗中不敢現身於人前！但是這種暗無天日的日子，諸位還想忍受到何時？”
咦……
玉珠姑娘的事，陸長風曾經聽藍煙雨和蘇芊菱詳細說過。以他的心智，自然不會被這個女人影響到。反過來，他覺得這女人能說出那些荒謬之言，肯定不是什麼好人。
如今這個不是好人的女人又現身興風作浪，鼓動眾人造反。由此可見，她在同舟會的地位不低，牛頭人明顯對現狀不滿意，所以讓她出來添一把火。
感受到眾人眼中的熱烈，玉珠嫣然一笑，聲音清晰地傳進每個人的耳中：“看看我們，像不像圈裡的牲口，等著諸神之夢那群高高在上的傢伙來決定我們何時被宰割，哪一部分血肉更合他們的口味？他們吸食我們的信仰，禁錮我們的道途，視蒼生如草芥，萬物為資糧！他們制定的規則，不過是套在我們脖子上的枷鎖！他們賜予的恩典，不過是馴化我們跪下的狗糧，可就算是狗糧，也只有臣服於他們的人才有資格享用。”
“這……”
所有人沉默了，酒館裡掉根針都聽得見。玉珠姑娘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柄重錘，砸在眾人心口，激起一片粗重的呼吸和壓抑的怒吼。這話要是換個人來說可能還好，可從如此嬌滴滴的美嬌娘口中說出，實在太諷刺了。什麼牲口狗糧，她是有多看不起他們這些人。被美女瞧不起，這種滋味並不好受，很久很久以前，大夥也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他們以秩序為名，行奴役之實。他們結黨營私，假公濟私，將整個神界變成他們的私產；他們視萬物為芻狗，順者昌，逆者亡，卻面對強大的仙界卑躬屈膝，盡毀我神界之脊樑！總之，神界苦諸神之夢久矣！”玉珠姑娘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令人亢奮的吶喊：“這樣的聯盟，我們還要供奉到幾時？”
“說得好！”
零星的怒吼開始響起，迅速連成一片，並且愈演愈烈。是呀，如今的諸神之夢已經不再是一心維護神界公平和正義的聯盟，而是變成了某些人謀取私利的工具。他們的罪行已經不勝列舉，且令人髮指。玉珠姑娘說得不錯，神界確實苦諸神之夢久矣！
玉珠姑娘舉起手臂，高呼道：“諸位同道，今夜我們聚在這裡，不只是為了祭奠死難的兄弟姐妹們！我們還要為他們報仇，用他們恐懼的方式告訴他們，這世間不該由少數自以為是的所謂秩序者來決定多數人的命運！”
“我們要為神界而戰，建立沒有血脈高下，只有德行衡量的優良秩序！天賦異稟者可得資源傾斜，勤勉不輟者亦有登天之梯，沒有永恆的權柄，只有為眾生謀福祉的神職。屆時公正將取代私慾，秩序將源於共契！我們會讓光明普照每一個角落，讓法則庇護每一寸土地，那將是一個真正屬於奮鬥者，屬於不屈者的時代！”
“所謂大丈夫生居天地間，豈能鬱郁久居人下，玉珠雖然女兒身，卻深諳這個道理。請諸位兄弟姐妹們告訴我，你們是甘願永遠做跪著的奴僕，還是願意站著殺出一個朗朗乾坤，建立一個我們說了算的新神界？”
“當然不願意再跪著，反了他孃的！”
“是啊，早該幹他們了……”
這回幾乎所有人，不管男男女女都在喊，悲聲迅速轉化為怒吼，哀悼的氣氛被激烈的復仇吶喊取代。巖窟內群情激盪，眾人眼中燃起瘋狂的火焰，以悲傷為燃料，以憤怒為鋒刃。那夜逃亡的恐懼，在此刻化作了破釜沉舟的決絕，聲浪幾乎要掀翻這地下靈堂。
陸長風目瞪口呆，這幫傻子，來了個妖豔賤貨，幾句話就把你們蠱惑得連自己都不認識了嗎？那可是諸神之夢啊！
此刻光明神尊沉默地看著這一切，看著那一張張被仇恨和淚水扭曲的臉。他抬起手，試圖壓下聲浪，但這一次，那代表理智與剋制的手勢，在洶湧的復仇情緒面前，顯得如此無力。終於，面具背後的臉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玉珠姑娘頓了頓，目光緩緩掃過臺下每一張或狂熱、或猶疑、或緊張的面孔，話音如同冰珠砸落玉盤，一字一句鏗鏘有力：“諸位兄弟姐妹，小妹知道，此舉很危險，我們會有流血，也會有犧牲。但小妹想說的是，諸神之夢並非如表面那般強大，他們不過是一群紙老虎而已。為了證實這一點，我們專程請來了一位貴賓，她就是名震東域的第一美人，玄心劍宗宗主顏如霜，顏宗主，讓我們歡迎她。”
這……
聽了這話，陸長風心神劇震，瞳孔猛然放大。什麼情況，顏如霜不是還在雲隱山的嘛，她什麼時候復活了，還來到了神界？
就在他思索的瞬間，一個白衣女子已然從人群中穿出，來到場中。其身形高挑，容貌絕美，仙王修為，正是顏如霜本人。
“果然是顏宗主！”
眾人掌聲雷動，歡呼不已。他們大部分是遊俠，常年走南闖北，顏如霜的大名，他們自然是聽過的，少數人甚至還有過一面之緣。
玄心劍宗被滅，顏如霜單人一劍殺得諸神之夢人仰馬翻，這可是近年來最轟動神界的事，在場之人也聽過了，並欽佩不已。可顏如霜在數年前逃進死亡荒原就不見了，大夥還以為她死了，沒想到竟然出現在此地，如何令他們不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