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本里,沈鳶是一個性格非常鮮明的人。
前期天真單純,對周家人孺慕萬分,全心全意地信任他們,後期遭遇背叛,偏執至瘋魔,復仇成為生存唯一意義。
好演,但也不好演。
不過對於林淺來說,還真的不是什麼難事。
因為劇本中的沈鳶跟她太像了。
她們同樣都是孤兒院出身。
同樣前期單純天真,沈鳶是對周家人信任萬分,把他們當做一家人。
而她則是對剛找回自己的林家人,滿心依賴。
然而她們都遭遇背叛,都遭遇打擊。
那種恨,就像是溫室中的鳶尾花被碾碎化成灰燼的恨,如跗骨之蛆揮之不去。
而她們的重生就好像灰燼中的種子再次綻放出生命的活力,開出帶刺的再生鳶尾,讓所有傷害過她們的人全都後悔。
情感上能夠共鳴,再加上表演老師的訓練,林淺覺得自己應當不會出師未捷身先死。
思考間,楊若雨已經出來了,她臉上掛著淡淡的笑,跟在一旁等待的經紀人說了些什麼,經紀人也跟著笑著點頭。
看上去似乎結果很好。
他們的目光甚至是若有似無地落在了她這邊。
林淺渾然不在意,起身便準備進場。
徐宗信給她加油打氣,林淺隨意地擺了擺手。
她走了進去,面前是一個舞臺,舞臺正前方坐著三個男人。
其中最中間的是陳嚴陳導。
他戴著一副眼鏡,留著長長的頭髮紮成馬尾,很典型的藝術家的形象。
他抬頭看了一眼林淺,目光微微凝滯了一秒,隨後放下手中的紙張,揚起下巴。
“表演一下沈鳶發現自己被背叛,從天真無邪到心懷怨恨的一幕。”
這也是劇本中非常重要的一幕,象徵著沈褪去身上的純真,轉變成完全不同的一個人。
林淺點點頭,深吸了一口氣,這場戲她在程硯秋老師面前表演過,老師還親自指導了,她更是信心滿滿。
林淺閉上眼睛,醞釀了一下,再睜開時,瞳孔裡十八歲的沈鳶正在甦醒,眼底的滿是倉皇與無助。
她站在周宅高大的鐵門前,顫抖著推開那扇從未對她關閉過的大門——直到今晚之前。
“爸爸。”她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把鋒利的刀劃破雨夜的寂靜。
沒有回應,只有雨水敲打玻璃的聲音。
林淺一步步走進大廳,水漬在她身後拖出一道蜿蜒的痕跡。
她的步伐從遲疑到堅定,最後變成一種近乎癲狂的急促。
她喊了一遍又一遍,沒有人回應,直到來到那個從不允許她進入的書房。
她站在那兒,彷彿面前真的出現了一道門,正在那兒等著她推開。
林淺的呼吸變得急促,她的手指在門把上停留了一秒,然後猛地推開。
她的瞳孔驟然收縮,像是看到了什麼不敢置信的東西。
劇本里,那應該是展示櫃,一朵藍色的鳶尾花被完美地儲存著,花瓣上的紋路清晰可見,彷彿剛剛採摘。
但讓她渾身血液凝固的是旁邊那張泛黃的照片——一個與她有著同樣眼睛的年輕女子,站在鳶尾花叢中微笑。
“這是……媽媽?”
林淺的聲音支離破碎。
她的手指觸碰不存在的冰涼的玻璃,卻突然像被燙到一般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