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的面朝男人,男人背對著她。
最上面一層是一大捧黃玫瑰。
玫瑰花心上站著個男人,男人手捧花束,花束上還掛著一條銀光閃閃的項鍊。
狗尾巴草的花語是暗戀,是艱難不被人理解的愛。百合象徵著純粹。那個小女孩就是少年時的她。
青蓮代表著祈求。
房子就是他們婚後。婚後她無時無刻不在卑微的祈求他的愛。而他始終背對著她。
這兩層就是她的過去的半生。
他都知道。
都知道!
凌夕顏的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
不為別的,只為一層那個戰戰兢兢,夜夜不能寐的女孩,二層那個卑微祁憐,得不到回應的女人。
“好浪漫啊。花好漂亮。”
“項鍊好閃,哎呀,這是DG今年的新款啊。好貴的,得十幾萬呢。”
“黃玫瑰代表道歉,太有心了吧。”
“好感動啊,羨慕死我了。”
周圍紛紛放下了刀叉,齊齊朝這邊行注目禮,甚至有人鼓起掌來。
傅珩起身拿起了那條項鍊,走到了凌夕顏身後。
項鍊貼到脖頸上,微涼的感覺像一根針刺激了凌夕顏的神經,她下意識的抬手捂住了那個流光溢彩的鑽石吊墜。
她想把它拽下來。
察覺到那股抗拒的力量,傅珩彎下腰,薄唇貼在了她的耳畔。
“這麼多人看著呢。”
低啞的聲音在耳邊環繞,他的唇擦著她的耳垂吻上了她的脖頸,黏膩溼冷的感覺讓她打了個冷噤。
原來他今天不是來談離婚的,他想道歉。
道歉還不允許她拒絕。
他什麼時候才能明白,她沒有跟他賭氣。
她是累了,倦了,是被傷的體無完膚之後心死了。
凌夕顏咬了咬牙,在背後那雙手扣上項鍊搭扣的最後一秒用力拽了一把。
乾脆果決,銀亮的白金鍊子在空氣中劃了個大大的拋物線。
項鍊從傅珩指尖滑出,他眼中滑過一抹錯愕。
左岸說他對她太嚴苛,說她也是女人,也要哄,他聽進去了,開始反思了,所以有了眼前這一切。
連旁邊那些不相干的人都感動羨慕了,她居然不為所動??
掌聲和讚歎聲戛然而止,連上菜的服務員都僵住了,端著盤子忘了放,只疑惑的盯著凌夕顏。
凌夕顏把項鍊放在了桌上,抓起包直接走了。
馬路上人來車往,霓虹燈閃爍著五顏六色的光,晃的她頭暈,一口氣走到路口,她竟不知往哪個方向去才是正確的。
餐廳門口。
傅珩跟出來一眼就看到了凌夕顏。
她站在路口緊緊抓著肩上的黑色包,茫然四顧,卻沒有回頭。
他的小跟屁蟲,鐵了心要脫離他了。
本是一個無足輕重的人,離就離了吧,以他的身份地位,既不會缺女伴也不會缺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妻子,他怎麼居然不想放她走?
她的性格太柔順,沒有鋒芒,也激發不了熱情,他經常覺得乏味。
她的容貌才學,都是中等水平,跟夏初晴沒得比。
所以這樣一個樣樣都很牽強的女人,他到底在堅持什麼?
想到這裡,手機響了。
傅珩接起了電話。
“阿珩,你能過來一趟嗎?瞳瞳好像發燒了。”
“雪姨傷的很重,我走不開。”傅珩沉著眉,目光追著前方路口的女人。
她在過馬路,斑馬線上人很多,他卻一眼鎖定了她。
“可是瞳瞳她一直在叫你,我說我帶她去醫院,她也不願意,你……”
夏初晴很急,電話裡還傳來了幾聲咳嗽。
傅珩有些煩躁,打斷了她。
“她不去你不能想想辦法哄哄她嗎?好了,我還有事,掛了。”
夏初晴這一通電話讓他剛才混沌的思緒突然清晰了幾分。
七年裡,凌夕顏從未因為這種小事麻煩過他。
她把家庭照顧的很好,讓他的生活舒適安心,沒有後顧之憂。
原來他不是愛上她了,只是因為她太合適做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