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不必問。”
吳承安突然開口,聲音沙啞得像磨砂:“今日之事……知道越少越安全。”
他目光掃過門外——小翠正假裝整理花架,實則豎著耳朵。
王夫人攥緊了帕子,她當然記得早晨趙承平派來的那個太陽穴鼓脹的小廝。
此刻吳承安傷痕累累的模樣,必定和對方有關係。
“既如此……”
王夫人突然起身:“小翠,去醉仙樓把福伯找回來,就說……就說庫房新到的黃酒要他來驗。”
“福伯回來後……”
吳承安因疼痛頓了頓:“請他去軍營找馬將軍。”
他艱難地摸出塊青銅令牌,上面血汙了一半:“就說城南老槐林有五具土匪屍首。”
王夫人倒吸一口涼氣,但還是連忙點頭:“你放心,福伯回來我馬上交代他,你好好休息。”
傍晚時分,王宏發三兄弟下學歸來。
剛進二門就聽見小廝們竊竊私語,說安哥兒受了重傷。
三人衝進廂房時,正看見吳承安在喝第二碗藥。
濃重的血腥味混著藥苦,燻得年紀最小的王宏業當場紅了眼眶。
“安哥兒!”
王宏發撲到床前,書袋“啪”地掉在地上:“是不是趙……”
話未說完就被吳承安的眼神制止。
“專心學業。”
吳承安的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今後再也沒有人能阻攔你們的前程。”
這話頓時就讓王宏發三人反應過來。
吳承安這是為了他們三人才會成為這般模樣。
藍元德突然一拳砸在桌子上:“我們定會考取功名!”
他盯著吳承安頸側的淤青,牙齒咬得咯咯響:“到時候一定為你報仇!”
謝紹元死死握著雙手:“這個該死的混蛋,居然如此卑鄙!”
三人交換了個眼神,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燃燒的怒火。
吳承安搖頭,虛弱道:“你們安心學業就行,其他的事不用管。”
王宏發看到他這副模樣,心如刀割:“算了,你先好好休息吧,我們不吵你了。”
他們安靜地退出房間,卻在廊下不約而同地轉向書房——今夜註定是個不眠之夜。
戌時三刻,福伯帶著一身露水回來。
老管家鞋底沾著林間的腐葉,他湊到吳承安耳邊低語:“馬將軍親自帶兵去的,那五具屍體已經處理好了。”
“會按剿匪上報。”
吳承安長舒一口氣,牽動肋間的傷又皺起眉。
福伯從懷中掏出個小瓷瓶:“將軍給的白藥,說是對你的傷勢有奇效。
窗外傳來打更聲,吳承安望著跳動的燭火,眼前浮現出老槐林裡的生死搏殺。
那支射偏的箭、那截折斷的樹枝、那個被他用石頭砸碎喉骨的侍衛。
每一幕都刻在骨子裡。
“安哥兒?”福伯見他不說話,擔憂地喚道。
吳承安收回思緒,聲音輕得像嘆息:“我沒事,今日有勞福伯了。”
福伯欲言又止,最終只是嘆了口氣,叮囑了一聲轉身離去。
吳承安躺在床榻上,臉上浮現一抹堅定之色。
今日若不是因為他會武藝,恐怕是回不來的。
如今趙承平已經離開,而且自己手中有對方的把柄,想必對方是不敢對王宏發等人出手的。
這件事告一段落,接下來他可以安心陪著王宏發三人學習,也能安心練習武藝。
不過,這仇今後若是有機會,他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