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嬤嬤慌忙上前,欲言又止:“娘娘,您……”
桑餘緩緩開口:“讓我一個人待會兒吧。”
她現在終於知道,什麼叫帝心如淵,什麼叫伴君伴虎。
可他應該知道,她從不會給他添麻煩的。
桑餘剛拿出回惠嬪留給她的玉佩,院外又傳來一陣腳步聲。
“賀昭儀到——”
桑餘眉頭一皺,急忙將玉佩收進袖子裡。
她怎麼會來?
話音一落,賀昭儀卻已帶著兩名宮女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賀明蘭,禮部侍郎之女,可卻是出了名的張揚肆意,以前就心悅祁蘅,還常來宮裡找他。
也就是這樣,祁蘅背後才有了禮部的扶持。
她曾經來找祁蘅時,就對桑餘生出厭惡。
只是礙於祁蘅對她的袒護,所以一直忍著,如今終於是等到了機會。
“瞧瞧,桑妹妹這是怎麼了?臉色這麼差。”賀昭儀一身華服,頭上的金步搖隨著她的動作叮噹作響,對桑餘假意攙扶。
桑餘行禮:“見過賀昭儀。”
賀昭儀看她這幅順從的模樣,輕笑一聲,自顧自地在上位坐下。
“免禮吧。別怕啊,本宮今日來,只是想與妹妹敘敘舊。”
她特意加重了“妹妹”二字,眼中閃爍著惡意的光芒。
她一直以來都因祁蘅對桑餘的不同而記恨在心。
桑餘心知來者不善,卻也只能強打精神應對。
“不知昭儀想聊什麼?”
賀昭儀端起茶盞,慢條斯理地抿了一口,但隨即皺起了眉。
“聽說皇上剛來過?”她故作意味地挑眉,“那妹妹這茶泡的可真是欠火候了,要如何招待聖駕?”
桑餘正要去換,賀昭儀卻突然握緊了杯子沒鬆開。
桑餘抬眼看她,只見她緩緩傾身向前,壓低聲音:“也難怪,難怪陸貴妃曾經在北寒行宮住的那三年……”
她眼中閃過一絲快意,“皇上每年都會去一次,原來是因為你這般不懂事。”
桑餘的手指猛地攥緊了衣袖,那枚玉墜硌得掌心生疼。
她感覺一陣天旋地轉,彷彿有人用鈍器狠狠擊中了她的後腦。
“每年……前往?”她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顫抖著。
賀昭儀滿意地看著她瞬間慘白的臉色,繼續添油加醋:“可不是嘛。聽說陸貴妃在北寒行宮獨居的小院,種滿了皇上最愛的海棠。每年花開時節,皇上必定會去——”
“昭儀娘娘,您……”林嬤嬤打斷,卻被桑餘抬手製止。
桑餘緩緩站起身,衣袖下的手抖得幾乎握不住那枚玉墜。
她記得,就是從三年前的春日開始,祁蘅有了微服私訪的習慣,也不讓她跟隨。
那一去就是半月,回來時衣襟上沾著淡淡的海棠香。
她當時還傻傻地問:“陛下何時喜歡上海棠了?”
他怎麼說來著?
“路上偶遇一片花海,覺得新鮮。”
多可笑啊。她為他擋過刀劍,為他殺過政敵,卻連他喜歡什麼花都不知道。
而那個遠在北寒的陸晚寧,卻早已在他心裡種下了一片花海。
“娘娘……”林嬤嬤擔憂地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
桑餘卻突然笑了,笑聲淺淡:“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桑妹妹這是怎麼了?”賀昭儀故作關切,“莫非……這些皇上從未告訴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