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識衍抬眸,看了一眼祁蘅的背影,便退了下去。
一直到入了夜,李識衍才回到摘星樓,他派去打聽的人也回來了。
“回公子,那日摘星樓來的女眷,除了聖上的妃嬪,名冊就全在這兒了。”
宋元遞上一本書冊,李識衍翻了翻,問:“可有我畫上的那個姑娘?”
宋元搖了搖頭。
“公子,您看上的,莫不是……聖上的某位妃嬪吧……”
說到最後一句話,宋元下意識壓低了聲音。
這等大逆不道的話若是讓紀娘子聽見了,定是會扒了公子的皮。
李識衍沒說話。
其實,他早有預料了。
當夜,她只穿了一席湛藍色長裙,粉黛清淡,又不華貴,他只以為是京城的哪家貴女。
可是後來,皇上又一定要帶走她留下的東西,也就只有一個可能……
李識衍讓宋元退下了。
他放下名冊,坐了下來。
她是妃子。
燭火搖曳,李識衍拉開書案,取出一幅畫。
他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畫頁的邊緣,上面臨摹著的,正是桑餘的面容,
\"原來如此......\"李識衍苦笑一聲。
難怪當初她會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
難怪再見到她,她會變了那麼多,比以前更不開心。
難怪他尋遍京城貴女名冊都找不到她。
難怪那日皇上親自駕臨摘星樓,只為取走她遺落的一張小像。
窗外,一輪明月高懸,清冷的月光灑在摘星樓的飛簷上。
他以前說會摘星星給她,但如今還是……抓不住。
——
桑餘的日子逐漸好過起來,祁蘅一邊忙政務,一邊忙著陪陸晚寧,來紫宸殿都有些少了。
紫宸殿其實就是乾清宮的一處偏宅,只是相比其他宮妃的住處要近上一些。
還有一點好處,就是任是誰都不能再來輕易尋桑餘的麻煩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祁蘅的刻意為之,還是說,只是為了能把她圈禁在自己身邊。
但最近連著好幾天沒來,宮人們都有些著急了。
桑餘的臉色卻一日比一日好。
她巴不得祁蘅把自己忘得乾乾淨淨。
或者哪天回乾清宮的時候,突然發現還有一個她,嫌煩就攆出宮。
還少了和賀貞那個老太婆的交易。
正出神,殿門口又傳來騰騰騰的小碎步聲。
春日來了,祁翎便常常來找桑餘玩,今日還帶了紙鳶。
桑餘以前見過妃子放紙鳶,自己倒是從來沒有放過,還要祁翎反過來教她。
燕子紙鳶越飛越高,桑餘一點點鬆開線。
某一刻,她在想,如果自己也可以像這隻風箏一樣,飛起來,飛到皇宮外就好了。
可是,風箏背後也是有一支束縛著的線。
祁翎牽著風箏在院子裡跑來跑去,桑餘叫他慢一點。
忽然一陣疾風襲來,紙鳶猛地一歪,直直墜向御花園的方向。
祁翎看見心愛之物不見了蹤影,一下著了急,跑出紫宸殿就要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