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餘渾身緊繃,卻感到他異常的發燙和顫抖的身體。
\"您病了?\"她面色微冷,企圖推開祁蘅:“臣妾去為您請太醫。”
祁蘅閉著眼,手臂如鐵箍般環著她:\"別動……讓我抱一會兒。\"
他的聲音沙啞脆弱,與平日威嚴冷酷的帝王判若兩人。
桑餘僵了片刻,被他圈著的地方滾燙的厲害,看來是真的病了。
她也再沒說什麼,怕惹惱了他,只能任由他這麼抱著。
不知過了多久,祁蘅忽然低喃:\"為什麼哭……\"
桑餘一怔:\"臣妾沒有哭。\"
\"夢裡……\"祁蘅的聲音含糊不清,\"你一直在哭……\"
桑餘心頭一震,不知該如何回應。
她哭的日子都已經過去了,早就不會因為他而哭了。
祁蘅似乎陷入半昏半醒的狀態,手臂卻始終沒有鬆開。
他的呼吸漸漸平穩,唯有高熱未退。
面前這個天下最至高無上的九五之尊,月光透過窗紗,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投下柔和的銀輝,此刻看起來竟有一絲罕見的脆弱。
看他似乎睡過去了,桑餘想要推開他,去請太醫。
祁蘅在昏沉中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含糊不清地說了句什麼。
“阿餘,你別哭了……”
那聲音裡帶著她從未聽過的柔軟與依戀,桑餘也快分不清真假了。
可是物是人非,是真是假到底有什麼區別呢?
他們之間,隔著不僅僅是十多年的辜負與虧欠,還有師父的一條命。
一整夜,祁蘅的高熱時起時退,卻始終沒有放開她。
桑餘起初緊繃如弦,後來竟在這異常的溫暖中漸漸睡去。
天光微亮時,是祁蘅先醒了。
高熱已退,他神志清明後,第一時間感受到懷中人的存在。
桑餘面對著他,長髮散在枕上,單薄的寢衣下肩胛骨的形狀清晰可見。
他忘了自己是怎麼來的,又忘了昨夜是怎麼抱著桑餘睡了一整晚的。
桑餘沒有推開他,祁蘅是高興的。
但想到前幾日鬧得不歡而散,祁蘅又收起了那份溫柔,毫不留情的抽開了手。
桑餘驚醒,睜開眼睛看了過去。
祁蘅已衣冠正襟,面色肅冷,對她沒有投去半分目光。
“趙德全!”
趙德全慌忙從屋外進來,跪在了屏風後外面:“奴才在!”
祁蘅不敢去看桑餘,覺得臉色發燙,攢的面子全都丟了個乾淨。
“朕昨日怎麼會來這?你們一天天就是這麼伺候朕的?”
趙德全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
不兒……
要不是您皇帝老人家自己走過來,給他們這些奴才天大的膽子,他們也不敢把他往嬪妃的床榻上送啊!
況且,皇上這語氣聽起來不情不願,倒像是桑餘佔了他的便宜。
傳到昭妃娘娘耳朵裡,她心底難受了怎麼辦?
祁蘅此刻剛剛退燒,渾身都還泛著昏沉,又不敢回想自己昨晚來了有沒有說什麼有損聖顏的話,一時之間氣血翻湧,險些又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