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的手搭在桑餘腕間,桑餘看著他,卻不敢反抗。
她只能像一隻被困的雀鳥,任人拿捏。
\"娘娘脈象平穩,只是氣血稍虛。\"曾太醫收回手,向祁蘅躬身,\"按陛下吩咐的方子繼續調養即可。\"
祁蘅唇角微揚:“平身,退下吧。
桑餘始終盯著曾太醫低垂的眼睛,直到離開都十分恭敬內斂。
但方才告退時,桑餘分明看見他與祁蘅交換了一個眼神
——那絕不是一個新晉太醫與天子之間該有的分寸。
\"阿餘在想什麼?\"祁蘅的聲音突然貼近耳畔,驚得桑餘肩頭一顫。
她勉強笑道:\"臣妾只是好奇,太醫院何時多了這樣一位年輕有為的太醫,能讓陛下如此器重。\"
祁蘅輕笑,手指撫過她的髮絲:“是從民間考入太醫院的,的確年輕有為。”
桑餘點了點頭,想起阿箬對她說的,那個出入御書房的布衣。
沒猜錯的話,應該就是這位曾太醫。
祁蘅轉身拍了拍手,\"來人,把朕帶來的食盒呈上。\"
兩個小太監捧著描金漆盒進來,揭開蓋子時,一股甜膩香氣頓時瀰漫殿內。
是一道糖蒸酥。
桑餘盯著那碟糕點,胃部猛地抽搐——她知道里面有什麼,是那日在杏仁豆腐裡嚐到的苦澀,桑餘至今都忘不掉。
也就是說,他不管他第一次帶來的桂花糕,還是後面這些變著花樣的點心,都是不對勁的。
都只是為了讓自己不加懷疑的吃下。
桑餘的心臟猛的疼了一下。
她真的有什麼,值得祁蘅這麼大費周章的下毒嗎?
\"這是御膳房新研製的點心,阿餘嚐嚐。\"祁蘅親手舀了一勺遞到她唇邊。
桑餘聲音有些發冷:\"陛下,臣妾晚間不慣甜食……\"
\"哦?\"祁蘅的手停在半空,眼中笑意未減,聲音卻冷了下來,\"是麼?可方才你小廚房裡端出來的,不都是些甜食麼?\"
殿內燭火忽地一跳,在祁蘅臉上投下變幻的陰影。
“那都是雲雀準備的,是臣妾忘了同她說。”
祁蘅笑了笑,聲音卻無比的冷:“也就是說,雲雀身為你的貼身宮婢,卻連你入夜不慣甜食都不知道?那這樣的奴婢要來做什麼?”
桑餘感到一陣寒意爬上脊背。
他是打算用雲雀的命威脅自己。
\"不關雲雀的事!\"她喉頭艱難滑動,\"只是……只是臣妾今日胃口不佳。\"
祁蘅忽然傾身,幾乎貼著她的面頰:\"阿餘,朕有好東西第一時間想著你,你莫要讓朕失望啊。\"
桑餘呼吸一滯。
這樣近的距離,她能看清他眼中每一絲暗湧的情緒,卻分不清其中幾分是真,幾分是假。
\"臣妾不敢。\"她垂下眼簾,長睫投下的陰影掩住了眼中的驚惶。
祁蘅低笑,將那勺糖蒸酥又往前送了送:\"那就別辜負朕的心意。\"
甜膩氣息鑽入鼻腔,桑餘閉了閉眼,終於張口含住了那勺點心。
麥芽糖的香氣在舌尖化開,緊隨其後的是一絲幾不可察的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