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祟痴然地看著她,昏黑的夜,它像捧了一塊稀世之寶。
宋斬秋的雙眼終於適應了黑暗,從窗外透進的微弱光裡看清它的神色。
“不。”
她輕輕地把它的手從臉上移下來,言辭否認但語氣輕緩,甚至帶著誘哄。
“阿祟,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你為什麼這麼生氣?”
阿祟收回了手,它無所適從地轉過頭去。阿祟看見屋裡貼的大紅的喜字,像針扎一樣刺目。
它的腦海裡一團亂麻,指尖凝出幾滴鬼火把這些喜氣洋洋的裝飾燒了個一乾二淨。
宋斬秋看著它的背影,眉心跳了跳。
它還真是裝傻充愣一把好手,她還想著不能太主動,讓阿祟自己說呢。
阿祟只覺得越來越煩躁,它很想徹底把這個地方一燒殆盡,但是它不能。
它為什麼不能呢?阿祟也在默默思考宋斬秋給它的問題。
“我成親,也可以陪你玩。你為什麼生氣呢?”
宋斬秋從床沿邊站起身。阿祟的頭髮好長,邪性的光澤,從她腳下蜿蜒到他身側。
“不一樣。”
它轉頭看著她,泛著血色的眼眸熠熠生輝。
“這不一樣。”它說。
阿祟看見梳妝檯上那一整套的鳳冠,華麗的珠翠點綴黃金,極盡奢華。
它見過人間的夫妻,也聽過那些茶館裡說的梁山伯與祝英臺,崔鶯鶯和張生。所以它更不允許宋斬秋成親了。
宋斬秋笑問:“有什麼不一樣?”
阿祟心裡那顆名為嫉妒的種子悄然發芽,迅速長成參天大樹。它不能接受宋斬秋像對它一樣對別人好,不能接受她捧著別人的臉誇別人漂亮,更不能接受……有別人觸碰她。
鬼火幽幽,它俊美的面目甚至透出幾絲猙獰。
它道:“你只能對我好。”
宋斬秋在心裡哀哀嘆了口氣,罵了它一句榆木疙瘩。
軟的不行來硬的,她要想辦法好好刺激刺激它。
“阿祟,你這樣太不講道理了。我喜歡誰,就對誰好呀。”
阿祟再也不想好好和她說話了,它一把拽過宋斬秋的手腕,冰冷的指腹摩挲著她溫軟的肌膚:“你喜歡他?”
阿祟把這兩個詞抵在舌尖擠出來,它陰柔的眉眼彎了彎,眼底的陰翳透著殺意:“我會把他殺掉。”
它乖張地笑著,把冰冷的臉頰放在她的手心:“你只能喜歡阿祟。”
——“因為……”
宋斬秋聽見腦海裡系統的聲音,像一塊巨石終於打破這許久的平靜。
“阿祟,實時好感度三十五。”
宋斬秋看著它的眼睛,阿祟的瞳仁在她的注視下從圓變豎,它終於捋清了什麼,咧著殷紅的唇笑了:“因為我喜歡秋秋……”
“我只喜歡秋秋……”
它想讓她高興,想一直和她待在一起,想讓她的眼裡只有它一個人。
宋斬秋看著它像毒蛇一樣的豎瞳,卻一點都不害怕。她眉眼彎彎,笑了出來:“你說什麼?”
阿祟卻不笑了。
“我喜歡你。”
它喜歡秋秋,秋秋就絕對不允許喜歡別人!
“我喜歡你,你不喜歡我。”
阿祟長長的睫毛顫了顫,它又看見屏風上掛著的喜服,龍鳳呈祥的刺繡。
陰暗的心思像墓碑上的苔,默默在全身蔓延。它慘白的臉上看不出任何一點異樣。
殺掉。
殺掉吧,那個秋秋喜歡的什麼人。
阿祟輕盈的衣襬飄起,好像就要化作一團靈撞開門衝出去。
宋斬秋當然猜得出來它在想什麼,她一把拽住它飄然而起的衣襬:“阿祟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