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婉兒同樣好奇，但她努力做出鎮定的樣子，在心裡不斷告誡自己，她是神明的代理人，要穩重，不能丟了神明的人。
“這叫做口罩，抬死人，灑掃的時候，捂在嘴巴上。”
“這叫乳膠手套，接觸髒東西的時候戴上它。”
“這是84，在動死人之前，先在周圍噴灑一些。大街上，還有家裡，也要噴灑一遍。”
“幹完活之後，口罩和乳膠手套都要扔掉。”
“這是神明的指示，這樣可以隔絕瘟神，防止被疫病感染。如果有人不聽話，會褻瀆神明，瘟神就會找上門。”
陳婉兒一臉鄭重地告誡著。
這是趙清玄編好的措辭。
這些村民沒有接觸過任何現代文明，九成九的人不識字。
跟他們講科學防疫，完全就是對牛彈琴，能把他們講懵了。大家也不會當回事。
直接跟他們說這是神明指示，聽話的不會得病，不聽話的瘟神會上門……古人就吃這一套。
果然，村民們一聽，都嚇了一跳。
紛紛上前爭搶著領了口罩、手套和消毒液。
陳灃幾人一起去抬倒斃的餓殍。
趙清玄隨手把影片點過去的時候，只見幾個後生都戴著口罩，一邊朝著屍體噴灑消毒液，一邊口中唸唸有詞：
“天靈靈，地靈靈，神水開路，邪祟避讓。”
趙清玄看得哭笑不得。
這些人，這是把口罩消毒液這些東西當成法器，做法事了。
噴完之後，拜了拜，把消毒液放下，才上前抬起死屍，往亂葬崗走去。
……
亂葬崗。
“這口罩真不愧是神仙用的好東西，連臭味都聞不到了。”
“戴著這個，就不怕瘟神了。”
幾個後生嘖嘖讚歎著，掄起鎬頭、鐵鍬，“嘿呦呦”喊著號子，挖掘土地。
這是體力活。
他們都餓了不知道多少天，個個瘦得皮包骨頭，中午吃了一碗濃稠的米粥，也扛不了多少事兒，不一會兒就渾身冒汗，累得兩眼發黑，身體發虛。
陳婉兒想得很周到，組織村裡一群小媳婦，給他們送來幾桶水，一瓢喝下去，很是痛快。
趙清玄看了一會兒，感覺這樣不行。
他們個個腰腿無力，而且手中的鐵鍬和鎬頭絲毫沒有鋒利的感覺，質量很差。
挖得太慢了。
趙清玄出門，在附近一家沙縣小吃點了一堆吃的，有蒸餃、燒麥、板鴨、粉蒸肉夾餅、炒米粉……
付款之後，吩咐老闆做出來之後打包。
他則是趁著出餐的功夫，去附近五金店買了幾把鐵鍬、鎬頭。
多給了老闆十塊錢，告知老闆家裡地址，讓老闆給送上門去，叮囑放在門口就行。
再回到沙縣小吃時，老闆已經把東西打包好，幾大袋子。
趙清玄拎著，沉甸甸的。
路上到處是攝像頭，即便沒人的路段，他也不敢隨便把東西傳送走。
回到作坊，只見門口放著幾把鐵鍬、鎬頭。
趙清玄搬進門，鎖上門之後，立刻開啟手機，掃一掃。
……
大明，榆樹灣村。
陳婉兒帶著幾個小媳婦，給小鐮刀等人送來水。
亂葬崗很荒涼，讓她有些心慌。
她在心裡不斷告誡自己，她是神明的代理人，不能怕鬼！更不能讓大家小瞧了。
不過，有神明在，即便這裡真的有鬼，也應該被嚇跑了吧？
剛想到神明，就見面前一團白霧浮現。
陳婉兒頓時一喜，她知道，這又是神明要恩賜東西了。
叮噹咣啷。
一堆鐵鍬、鎬頭掉落下來，緊接著是打包好的飯菜，噴香撲鼻。
趙清玄：“婉兒，先讓大家把這些吃的分著吃了，在場所有人都有份，然後再幹活。記著讓大家洗乾淨手。”
陳婉兒眉毛上揚：“多謝神明。”
她立刻把趙清玄的命令傳達眾人。
眾人一陣歡呼。
“烤鴨！”
小鐮刀按住板鴨，撕下一條大腿，口水都流出來了。
他們已經記不清上次吃肉是什麼時候了。
對於常年飢餓，肚裡一點油水都沒有的人來說，肉香的誘惑是無法抵擋的。
小鐮刀一口咬下去，烤得金黃的鴨皮香氣在嘴裡爆開，他恨不得把舌頭都給吞下去。
陳婉兒手指拈起一個燒麥，放進嘴巴里，那一瞬間，眼睛都亮起來了。
太好吃了！
她無法想象，這世界上竟然有這麼好吃的東西。
一群人連說話都顧不上了，周圍一片安靜，只剩下吧唧吧唧咀嚼食物的聲音。
蒸餃、燒麥、板鴨、粉蒸肉夾餅、炒米粉……
口味豐富多樣的沙縣小吃，鹹鮮、酸辣、甜酸、過油、多肉……
這幫子古人哪裡吃過這麼美味的東西？直接被香迷糊了！
要知道，他們平時可是連油、鹽和糖都吃不上的。
趙清玄買的食物份量多，在場每人分到兩份，他們狼吞虎嚥一般吃掉一份。
剩下一份都捨不得吃了，很有默契地互相看看，嘿嘿笑著，藏起來準備帶回去給家人們吃。
趙清玄由得他們去。
吃完之後，陳灃等人繼續幹活。
拿起鐵鍬，一腳踩下去，沒用多少力氣，就深深沒進土地裡，用力一撬，一鏟子土下來。
“果然不愧是神仙用的鐵鍬，太好使了！”
陳灃手拿鐵鍬，一鏟子接著一鏟子，越幹越有勁兒，他從記事起就下地幹活，還從來沒這麼暢快過呢。
小鐮刀則是拿了一把鎬頭，專門去刨堅硬的地面，掄起來，輕鬆鑿進地面，滿身大汗，也不覺得累。
……
第二天天還沒亮，陳婉兒和村裡一群小媳婦先起來了。
她們在陳婉兒家領了大米，然後分開到幾家熬粥。
等村民們起床的時候，粥香已經飄滿大街小巷。
一起床就能聞到飯香味兒，沒有比這個更讓人安心和滿足的了。
照例每人一碗粥。
這次熬得更濃稠一些，筷插不倒。
大家吃得都很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