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明珠琉璃燈，什麼可以計時的鐘表，什麼人人衣食富足、安居樂業，猶如大同世界……
聽起來，太不可信。
不曾想，今日竟然親眼看到大鐵車和大喇叭擴音器。
荀虞夔：“大人，按照《二十二條》約定，榆樹灣防衛團幫我們驅逐城外鬧餉的潰兵，我們應當支付他們戰爭賠款，黃金八千兩。”
沈宏業嘖了嘖舌：“黃金八千兩啊。榆樹灣賊寇，也太敢獅子大開口了。”
荀虞夔心裡咯噔一下。
聽沈宏業言中之意，這是要反悔？
果然，沈宏業下一刻道：“既然潰兵已退，這什麼戰爭賠款，也不必急著給榆樹灣。先把賊寇晾上一晾。否則的話，他們覺得這八千兩得來容易，或會有不該有的念頭。所謂既得隴，復望蜀。人心大抵如此。”
荀虞夔正要說什麼，旁邊杜千戶先急了：“大人，不可啊。榆樹灣賊寇最是兇悍，他們豈是好惹的？如此戲弄他們，只怕他們一怒之下……”
沈宏業一張臉沉了下來：“一怒之下又能如何？我慶陽府城高牆厚，城內士民萬眾一心。城外榆樹灣賊寇，總共才千餘人，難道他們還能攻進城來？”
“倒是你，杜亮。文官言和，尚可理解。你作為武將，理應言戰才是，哪能一心主和？這豈不是怯懦畏戰！不用再說了。我意已決，這件事情就這樣定了。”
沈宏業呵斥杜千戶一番。
他俯瞰城外，見榆樹灣防衛團士卒人數雖不多，但陣容整齊，旌旗鮮明，的確是一支勁旅。
稍微猶豫一下，道：“那八千兩黃金，暫且不給他們。可以先讓他們報一個人名上來，這槐安巡檢司巡檢之職，可以交給他們。本官說話，也是算話的。給他們一點甜頭，他們也算是朝廷命官了，想來不敢再鋌而走險。”
沈宏業說完，安排了府衙一個小吏，找了條繩子，一個籮筐。
那小吏跳進籮筐裡，用繩子從城頭繫了下去。
……
小鐮刀喊完話，等了一會兒，就見城頭系下一個人來。
那人下來之後，快步過來。
這小吏為府衙辦事，挺直了腰桿，不說耀武揚威，想著最起碼也不能落了府衙的威風。
到了近前，先斜睨著眼睛，看了小鐮刀一眼，下巴微揚，鼻孔朝天：“榆樹灣聽著，知府大人有令，讓你們先回榆樹灣。回去之後，爾等商量定槐安巡檢人選，將姓名籍貫報上來，知府大人自然會下公文，正式任命其為槐安巡檢。以後，爾等可以脫去賊寇之身，也算成了公門中人了。”
這小吏的語氣，有幾分酸溜溜的。
想他，靠著祖輩廕庇，辛辛苦苦半輩子，也才在府衙中做個小吏而已。
這些賊寇，本身只是村中賤民，一群泥腿子而已。
起而造反，反倒謀得了一個官身……
這上哪裡說理去啊？
小鐮刀聞言，只是嘿嘿一笑，陰惻惻道：“讓我等先回榆樹灣？那不知戰爭賠款，知府大人是怎麼說的？”
那小吏冷哼一聲，有些不悅了：“這位兄臺，以後我等都是官府中人，都是為朝廷辦事的，要懂得為朝廷分憂。慶陽府連年天災，又有賊寇禍亂，府庫空空，哪裡還有八千兩黃金？知府大人讓爾等先回去。知府大人自會找士紳籌集，什麼時候籌集夠了，自與你們送到槐安城去。”
那小吏心中暗哂。
他家世代為吏，對府衙中這些事，最瞭解不過了。
知府大人這使的，是個拖字訣。
只要榆樹灣這些賊寇回去了，還想拿到黃金？
做夢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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