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韃子!韃子大軍壓境!”
探子的聲音帶著尖銳的恐懼,在寂靜的校場上炸開,將剛剛操練完畢的眾人心中的那點振奮敲得粉碎。
秦烈眼瞳驟然一縮,身上那股剛剛因操練而鬆弛下來的氣息,瞬間繃緊如弓。
他沒有半分遲疑,大步流星地朝著屯堡的瞭望哨塔而去。
“周平,帶上你的人,再探!我要知道他們有多少人,從哪個方向來,離我們還有多遠!”
“是!”周平領命,招呼著手下幾個精幹的斥候,身影飛快地消失在堡門方向。
盧峰、白彪等人神色各異,緊隨秦烈身後。
白彪握著長槍的手背青筋暴起,臉上不見懼色,反而透著一股嗜血的興奮:“他孃的!終於來票大的了!”
楊老六和孫三則面色發白,手心不自覺地冒汗,先前慶功宴上的豪言壯語,此刻被冰冷的現實沖淡了不少。
登上哨塔,秦烈舉目遠眺。
北方的地平線上,一股淡淡的煙塵正緩緩升騰,如同噬人的野獸在積蓄力量。
雖然距離尚遠,看不清具體情形,但那股煙塵的規模,絕非幾十上百騎所能造成。
“傳我命令!”秦烈聲音沉穩,沒有一絲慌亂,“全堡進入最高戒備!”
“白彪,你率第一伍,守東門,那裡地勢最險,也是韃子最可能的主攻方向!”
“楊老六,你率第二伍,守西門,策應各處!”
“孫三,你率第三伍,負責堡牆巡防,弓箭手優先供應箭矢,滾石擂木,火油,都給老子搬上牆頭!”
“盧峰,你率親兵隊,為預備隊,隨時聽我調遣!另外,將所有能動的婦孺組織起來,燒水,準備傷藥,搬運物資!”
一道道命令清晰果決地發出,原本有些騷動的屯堡,在秦烈的指揮下,如同上了發條的機器,迅速而有序地運轉起來。
那些剛剛經歷過嚴酷操練,對秦烈建立起絕對信任的軍卒們,雖然臉上仍有緊張,但行動卻不再遲疑。
“把總,秦夫人那裡……”盧峰在秦烈身側低聲提醒。
秦烈目光投向東廂房的方向,那裡一片沉寂。
“加派兩個人看著,別讓她在這個時候添亂。”他聲音冷淡,彷彿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眼下,韃子大軍才是心腹大患。
秦薇薇的身份雖然棘手,但與整個屯堡的生死存亡相比,只能暫時押後。
煙塵越來越近,大地開始傳來輕微的震顫。
馬蹄聲,如同沉悶的雷鳴,從遠方滾滾而來。
屯堡內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除了軍官的喝令聲和軍卒們搬運物資的腳步聲,再無其他雜音。
秦烈站在牆垛之後,手中緊握著那柄繳獲來的韃子彎刀,刀鋒在晨曦下泛著幽冷的寒光。
他的面龐冷峻,如同岩石一般。
他經歷過屍山血海,這種場面,還不足以讓他心神動搖。
他腦中飛快地盤算著。
岩石村屯堡的兵力,滿打滿算,能戰之兵不過六十餘人。
即便加上那些臨時武裝起來的青壯,也不過百人。
而觀那煙塵規模,來犯的韃子,少說也有五六百騎,甚至可能更多。
這是一場實力懸殊的惡戰。
“把總,”白彪不知何時也上了牆頭,站在秦烈身旁,甕聲甕氣地道,“看這陣仗,怕不是衝著咱們這小屯堡來的,倒像是要……”
“要打白登山小營。”秦烈替他說完了後半句。
白彪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齒:“那敢情好!咱們給他們來個狠的,讓他們知道,想從咱們這兒過去,得拿命來填!”
秦烈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