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想,越覺得這第二種可能性極大!
他孃的!盧峰那殺千刀的王八羔子,究竟是招惹了韃子的哪路神仙,竟引來這般滔天大禍?!
黃居行本意是想借刀殺人,坐收漁利。
可若是韃子當真來了大隊人馬,將那三座墩堡踏平之後,會不會順勢摸到他這岩石村屯堡來?
他這屯堡雖比那些墩堡堅固些,兵力也多些,但若真對上韃子的主力,怕也撐不了多久!
到那時,他這屯長之位不保是小,身家性命,還有他寶貝兒子黃明的前程,豈不都得斷送在這些該死的韃子手中?!
也正因這份深入骨髓的恐懼,黃居行才死活不敢派人出屯堡查探究竟。
萬一派出去的探子被韃子擒了,逼問出屯堡的虛實,豈不是引狼入室?
他現在,只能等!
只能將全部希望,都寄託在鄧通身上。
鄧通奉命暗中監視盧峰,若下岩石墩堡當真遭遇韃子猛攻,以鄧通的機警,定能尋機脫身。
只要鄧通能活著回來,中岩石墩堡那邊究竟發生了何事,自然就能水落石出!
黃居行搓著手,在廊下走動的步子更快了,口中兀自低聲咒罵著,只是那咒罵聲中,卻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
然而,直到天鳴,黃居行也沒等到鄧通回來。
“爹,您怎麼起這麼早?”
黃明打著哈欠,睡眼惺忪地從內院晃了出來,身上還帶著一股隔夜的酒氣。
他昨夜與幾個狐朋狗友喝得酩酊大醉,對堡外那場驚心動魄的烽火,渾然不覺。
黃居行瞧見兒子這副沒心沒肺的模樣,一股無名火直衝腦際,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壓抑不住的怒氣:“早?老子一夜都沒睡!你倒好,睡得跟死豬一樣!”
黃明被吼得一愣,酒意也醒了大半,縮了縮脖子,不明所以:“爹,出……出什麼事了?”
“出什麼事了?!”
黃居行猛地轉身,指著堡外中岩石墩堡的方向,聲音都有些變調,“昨夜,中岩石墩堡的烽燧……著了!燒了足足有一刻鐘!”
“烽燧著了?”
黃明臉色唰地一下白了,酒意全無,聲音也有些發顫,“那……那鄧通呢?他不是去下岩石墩堡盯著盧峰了嗎?他……他可回來了?”
“回來?!”
黃居行怒極反笑,笑聲卻比哭還難聽,“他要是回來了,老子還會在這裡急得團團轉?!連個鬼影子都沒瞧見!”
黃明聽得心驚肉跳,額頭上也冒出了冷汗:“爹,鄧叔他……他不會出事了吧?要不,咱們派人去瞧瞧?”
“派人去瞧瞧?”
黃居行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尖聲呵斥道,“你懂個屁!若是鄧通他們都出了事,那便證明外面的韃子,多得數不清!只有這樣,他們才會連個信兒都傳不回來!”
他越想越是心驚,聲音也帶上了幾分顫抖:“萬一派出去的人再被韃子拿了,問出咱們屯堡的虛實,那不是引狼入室嗎?!”
黃明被他一番搶白,嚇得不敢再多言,只期期艾艾地問道:“那……那咱們現在怎麼辦?”
黃居行深吸一口氣,強自鎮定下來,眼中閃過一絲狠戾:“等!再等!若是過了午時,鄧通還不見蹤影,老子便點燃屯堡的烽燧,向小營求援!他孃的,到時候天塌下來,也有高個子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