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彪聞言,濃眉一挑,臉上閃過一絲詫異。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迎上秦烈那平靜卻深邃的目光,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甕聲甕氣地應了聲:“是,秦墩長!”
楊老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代伍長!
這……這就當上伍長了?
他原先在鄧通手下,不過是個搖旗吶喊的小角色,何曾想過有朝一日能坐上伍長的位子?
更別說,秦墩長還親口許諾,此事辦妥,還有正式封賞!
他激動得臉膛發紅,聲音都有些發顫,對著秦烈重重一揖:“秦墩長知遇之恩,楊老六粉身碎骨,無以為報!小人這就去找周平,定將此事辦得滴水不漏!”
說罷,楊老六一溜煙地跑了出去,那背影都透著一股按捺不住的興奮。
待楊老六的身影消失在堡樓門口,白彪這才湊到秦烈跟前。
壓低了聲音,帶著幾分不解與憋悶:“秦墩長,這楊老六,還有那個周平,可都是見風使舵、背主求榮的牆頭草!先前不宰了他們,已是天大的恩情,怎的還許他們這般重賞?伍長的位子,那可是……”
秦烈擺了擺手,打斷了白彪的抱怨,臉上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白彪,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
他緩緩踱步,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楊老六與周平這類人,確是無甚忠義可言,貪生怕死,趨炎附勢。但你想想,這類人,往往也有旁人不及的長處。”
白彪撓了撓頭,依舊有些迷糊:“長處?他們除了會拍馬屁,還能有啥長處?”
“他們的長處,便是懂得如何揣摩上意,如何將事情辦得‘漂亮’,以博取上司歡心。”
秦烈眼中閃過一絲精芒,“我方才那番話,既是許諾,也是敲打。我讓他們明白,跟著我秦烈,遠比跟著黃居行有前途。如此一來,他們為了自己的前程,為了那看得見摸得著的賞賜,便會不遺餘力,想方設法將此事辦成,甚至會比我們預想的還要周全。”
“你想想,若派你或者盧峰去行此詐降之計,你們固然忠勇,但論起這坑蒙拐騙、巧言令色的本事,怕是遠不如他們二人來得自然,反而容易露出破綻。”
秦烈拍了拍白彪的肩膀:“咱們要用最小的代價,拿下屯堡。此事若成,便可免去一場血戰,你與盧峰,還有堡內其餘弟兄,都能少冒風險。區區一個代伍長之位,算得了什麼?”
他話鋒一轉,眼中帶著一絲笑意,望向遠方:“白彪,眼光要放長遠些。拿下屯堡,只是開始。日後,咱們要殺的韃子還多著呢!憑軍功,你與盧峰,將來封妻廕子,當個將軍,也並非不可能!”
白彪聽得是熱血沸騰,先前那點不快早已煙消雲散。
他嘿嘿一笑,臉上的橫肉都擠在了一處:“秦墩長說的是!俺老白目光短淺,還是秦墩長看得遠!當將軍!哈哈,俺老白做夢都想當將軍!”他用力一拍胸膛,“秦墩長您就瞧好吧!往後您指哪兒,俺老白就打哪兒,絕不含糊!”
秦烈滿意地點了點頭。
與此同時,楊老六已尋到了周平,將秦烈的計策與許諾添油加醋地說了一番,又將那六隻血淋淋的韃子耳朵展示給周平看。
二人帶著“信物”,快步出了下岩石墩堡,朝著屯堡方向趕去。
一路上,周平顯得心事重重,幾次欲言又止。
待行出一段距離,四下無人之際,他終於忍不住湊近楊老六,壓低了聲音:“六哥,咱們……咱們當真要替那秦烈賣命?這後面也沒人跟著,要不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