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能打的秦烈,他欣賞。
但一個既能打,又能收拾爛攤子,還能把一個廢棄的棋子盤活的秦烈,才是他真正需要的。
“副把總,接下來,我們怎麼辦?”盧峰的語氣中也帶著憂慮,“虧空這麼大,就算抄了黃家,怕也補不上十分之一。
馬上就要入冬了,沒有足夠的糧草和冬衣,弟兄們這個冬天,怕是難熬。”
秦烈沉默了許久。
“把黃居行父子和孫祿,連同這本賬簿,還有那些物證,一併打包,派最信得過的人,連夜送往黑石堡總營,交到張百總手上。”
他緩緩開口。
“我們,得向上頭要東西了。”
夜色如墨,寒風捲著哨音,刮過岩石村屯堡的角樓。
三匹快馬,十一名精銳軍卒,在盧峰的帶領下,押解著黃居行父子和孫祿,悄無聲息地滑出了屯堡大門。
馬背上,除了三個面如死灰的囚犯,還有幾個沉甸甸的箱子。
裡面裝著的,是黃家十幾年的貪婪,是能讓百總張勝拍案而起的罪證。
秦烈站在城牆上,目送著那小小的隊伍融入黑暗,直到再也看不見。
白彪站在他身後,甕聲甕氣地開口:“副把總,就派盧峰他們去,人手是不是少了點?萬一黃家還有別的黨羽在路上……”
“黃家已經倒了。”秦烈沒有回頭,“現在,沒人敢在張百總的眼皮子底下動手腳。”
他現在要防的,不是黃家的垂死掙扎,而是張勝的態度。
那本賬簿送上去,是功勞,也是一個燙手的山芋。
一個被蛀空了的屯堡,一個爛到了根子裡的攤子,就這麼赤裸裸地擺在了張勝的面前。
他秦烈,是解決了麻煩,還是製造了更大的麻煩?
這全看張勝怎麼想。
黑石堡。
張勝坐在大帳內,手裡摩挲著那枚從巴漢屍身上搜出的青銅令牌。
帳外親兵快步走入,單膝跪地。
“大人,岩石村屯堡副把總秦烈,遣其心腹盧峰,星夜送來急件,並有要犯押至!”
張勝那雙銳利的眼睛抬了起來。
“帶進來。”
不多時,盧峰帶著兩名親兵,押著被堵住了嘴的黃居行,走入大帳。
黃居行一看到張勝,便劇烈掙扎起來,口中發出“嗚嗚”的聲響,雙眼血紅,充滿了乞求和怨毒。
盧峰解開綁縛,將幾個木箱呈上,又將那本至關重要的賬簿,雙手捧過頭頂。
“大人,此乃我岩石村屯堡原把總黃居行,貪墨軍糧、倒賣軍械、剋扣軍餉之鐵證!人證物證俱在,請大人明斷!”
張勝沒有立刻去看賬簿。
他起身,走到黃居行面前,親手扯掉了他嘴裡的破布。
“黃居行。”張勝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大人!大人救我!”黃居行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涕淚橫流,“是秦烈!是那秦烈誣陷我!他覬覦把總之位,與我兒黃明爭風吃醋,挾私報復啊!您要為我做主啊!”
張勝一言不發,拿起了那本賬簿。
他翻開第一頁,只看了一眼,呼吸便粗重了幾分。
他一頁一頁地翻下去,大帳內的空氣彷彿都凝固了。
黃居行的哭喊聲漸漸小了下去,變成了絕望的抽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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