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之言的每句話,每個位元組,都化作刀子往她身上一下一下的捅,她半扶著那玻璃,眼中已然一片猩紅:“你說什麼?”
“池小姐這麼聰明,怎麼會不懂我說的是什麼呢。”賀之言似是憐惜的擦拭了一下她眼角的淚珠,然後將她整個人擁在了懷中,一點一點拂上了她僵硬的後背:“這個圈子裡每一個人都是這條伺機等待的鯊魚,你只要一不小心,就會被吞的屍骨無存。”
最後一個音節,徹底擊垮了宋妍內心最後一道防線。
那是她一生都不願再回想的過往,可是隨著在異國顛沛流離的這五年卻也逐漸接受了。
但是眼下那些她所認為的一切此刻全然被推翻,剩下的只有那血淋淋的真相,逼著她去接受。
這五年來她每一次清醒或夢間,她都無時無刻不在恨著他的父親,恨他染上賭博輸的傾家蕩產甚至不惜將她賣了去抵債,毀了她的一生,以及葬送了她母親的一生。
可是如今,賀之言卻告訴她,那曾經和顧淵之間的相互喜歡,才是真正毀了宋家的劊子手。
幼時的每一幕此刻都深深的刻在了她的心間,從父親教她學畫,再到母親教她拉大提琴。甚至顧淵和她之間的每一點回憶,這一刻如數變成的一道血腥的疤痕,落在她的心間。
“賀先生,你的這個故事一點也不好聽。”宋妍死死的咬住下唇,感受著整個口腔內滿載著血腥,卻硬忍著沒落下一滴淚。
賀之言原本以為她在知道這些時,會崩潰大哭,又或者揪著他的領子發怒。
可是都沒有。
她就站在那裡,分明支撐不住,卻也不願在他面前服軟。
就在此刻,天際突然炸開了大片大片的煙花,在這墨色的夜空中肆意的流轉。
樓下眾人驚呼一聲,紛紛拿出手機向上拍去。
賀之言就這樣看著她,看著那綻放的色彩落在了她精緻的側臉上,神色微微一動。
“宋妍。”這一次,他沒有再喊池小姐。
一句宋妍讓她的內心猛地一痛,她有些狼狽的抬眼對上了他的,孤傲的挺起了後背,涼聲道:“宋妍不是被賣給人販子了嘛,賀先生現在又是在喊誰呢?”
他如墨的瞳孔像是渲染了大片的光影,看著她渾身是刺的模樣,沉著眸子不知在想什麼。
“賀先生,晚會還在繼續。如果你的故事說完了,那我就先走了。”宋妍不動聲色的朝後退了一步,正轉身之際,卻被賀之言一把扣住了手腕。
“氣我?”他的聲音很輕,落在了宋妍的耳中,卻激起了一片涼意。
只見他抬手將宋妍那有些凌亂的發別在了耳後,指腹不經意的落在了她的臉上,分明如此曖昧的舉動,卻讓宋妍覺得更加危險。
“如果你剛才乖乖聽話來天台,這個故事我或許會把它好好的藏起來。”他啞著嗓音道,那指腹緩緩的落在了她的唇邊,像是對待一隻不聽話的貓兒般,用力摁了一下她那被咬破的唇瓣:“所以,為什麼不聽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