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早就和她說過,她剛一出生,楚寧掙扎著給她取了名字和要了季如鈞一句口頭婚約後,人就去了。
然後呢,沈逸之看著季如鈞哭倒在楚寧遺體前。
不顧楚寧屍身還未涼,面露痛苦萬分的將她抱出來,飛速與她做了一個親子鑑定。
呵,所謂深情,不過如此。
這個男人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給予他的髮妻。
他對不起她母親的一腔深情厚意,更對不起她母親枉送的那條命。
大概她母親在後來也看清楚了他不值得託付,才強撐著一口氣等到了季如鈞到來說一句話,也沒有和他浪費一絲精力。
但是母親還是低估了他骨子裡的不自信和卑劣齷蹉。
若是人死後真的有鬼魂,母親看到他做的事情,怕是做鬼也無法安息。
“都過去二十多年了,你才想起對不起了?楚寧剛死時,你怎麼不想?做親子鑑定時怎麼不想?”
“你如果真的和楚寧有你口中那麼相愛,你會去做那個鑑定嗎?兒子啊,別將你自己塑造的太過於深情了。你做的那些感動了你自己,也成功噁心了所有人。”
“我早就想和你說了,除開我對楚寧的厭惡,只站在一個母親和女人的立場來說,你真不配滿嘴說愛。在對待愛人做法上,你和你父親比起來,差遠了。”
說的好!沈清夢幾乎就要給唐麗敏鼓掌了。
句句都說在了點子上,句句都是大實話,句句都是她想說的。
“所以我知道我錯了,我早就後悔了。我這輩子都對不起阿寧,我知道她也不會原諒我。”
沈逸之語帶哽咽,還有濃濃的悔意,“但我必須保護自己的女兒,我不光為了阿寧,也是為了我自己。我不能再永遠的都錯下去,眼睜睜的看著我所在意的人一個個消失在我眼前。”
“那你不覺得此時你才生出為父之心,有點過於晚了嗎?”
唐麗敏已然蒼老渾濁的眼底,帶著清晰的嘲諷。
“你知道我當年為何沒有在親子鑑定上做手腳嗎?”
沈清夢精神又是一振,唐麗敏又說到她想知道的重點了。
因為這件事她想了好久,也沒想通。
按說以唐麗敏對母親的嫌惡,在知道沈逸之與她做親子鑑定時,她有足夠的能力能在中間插一手,將結果改變了。
望著父女兩個一起看過來的目光,唐麗敏笑了起來,笑容裡有諷刺還有痛快。
沈逸之本能的感到了不妙,想要阻止唐麗敏開口。
剛才唐麗敏那些話,他都不知道一會該如何對沈清夢解釋。
要是唐麗敏在說些不中聽的,他更不知道如何面對女兒了。
“我不想聽,不管如何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您不用再說了。”
“此刻說過去的事情才最有意思。”
唐麗敏伸出保養得當的手撫了撫沈逸之的臉,“兒子,當年我沒這麼做,不是怕你傷心受不住。”
“而是我怕你對楚寧用情太深,又自覺對不住她。我便是再威逼於你,你也不會再妥協聽我的,再迎娶我中意的兒媳婦進門。”
“我怕這孩子是沈家這一代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孩子,我總不能讓沈家絕後啊。所以我便是再討厭楚寧,出於這層考慮,也沒有去幹預結果,甚至還想要讓你不用費那個力氣去驗證。”
唐麗敏眼底閃爍著幾分詭異的光,“因為我知道,這孩子絕對是你的孩子。你看,我都比你相信楚寧對你的感情,你作為丈夫都不信。這是不是很有意思?”